第十八章 四面佛
年终，公司里一派繁忙的景象。每个人都在写工作总结，各部门要拟写年度总结计划还需要赶做年度预算、对员工进行绩效考评。周昊把人力资源部的总结计划分配给了各个模块经理，让李秀城汇总以后提交给他审核。从早到晚，各种会议交错密集，会议室经常一早就被预订而光。整个年末，开会就是工作。而制作一份图文并举、品质精良的PPT更是这一年结束前最后的点睛重笔。
周三下午，财务部召集开公司预算会议，要求各部门负责人必须参加。周昊午饭过后就没有回来，他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洪飞一连打了几次电话，最后回复说外出办事，让洪飞去参加。没过一会儿，洪飞从会议室出来，叫李秀城：“李经理，周总让你去。”李秀城完全没有准备，预算都是周昊带着洪飞一起做的，她一点没有参与。刚进会议室，财务总监周涛就不满地说：“秀城，你们的总监这么难请吗，昨天下午找他就不在，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让一个文员参加，公司的预算是这么随意做的吗？” 李秀城在空位上坐下来，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会议室里异常安静。“我们开会吧。”秦川说。
散会以后，周涛让李秀城到她的办公室。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秀城，今天不是对你啊，别多想。”“我知道，周总。”周涛请李秀城坐下，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我是想提醒你：跟着你们总监工作，要用心也要留心。”李秀城愣住了，她没想到周涛会对她这么说， 一时心里涌起一股热热的东西，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明白，谢谢周总的提醒！”周涛的目光告诉她，什么也不用说。周涛45岁左右，为人热情爽朗、做事严谨周密，是跟着老板一起打拼10多年的公司元老。很多其它管理者在老板面前不敢说的话她都会据理力争、直言不讳。她们平时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今天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李秀城感觉心里暖暖的。
临近下班，李秀城的手机响了，是周昊，他通常都是打座机电话，今天有些特别。“李经理，一会儿有安排吗？小赵回来了，我们一起到外面聚聚吧。” 李秀城很奇怪，赵利婷这几天一直没有到公司上班，她没问，周昊也没提。今天突然说回来了，还要一起吃饭。李秀城不好推辞，问了地点，收拾东西走出了公司。
新年前夕的大街上霓虹闪耀、人流如织。城市除却了白天的匆忙和紧张，在夜色的笼罩下愈加妩媚而雍容。各类商铺前人头攒动，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相拥着、谈笑着，舒展着一天的疲惫、放纵着欢乐和欲望。高档商场的旋转门优雅地巡回往复，夹带出特有的甜暖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飘散。转眼又是一年，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永远裹挟着我们一直向前，为事业、为家庭、为孩子……其实根本还是为自己。为自己所有可以演绎的满足、为那诱人的成就欲、为无处安放的生存的空虚。
李秀城来到位于商场三层的“蕉谊”，这是一家北京有名的泰国餐厅。餐厅里四处环绕着佛教文化的元素。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那尊有名的“四面佛”，据说此佛“有求必应”，灵验异常。李秀城有些诧异，三个同事的小聚为什么要来这里。正想着，只见赵利婷已经在向她招手。“李经理，就等你了。”赵利婷穿一件大红色落肩毛衣，蓬松浓密的长发肆意地在肩头散开，瘦腿牛仔裤下面是一双抱膝的深咖色筒靴。她侧过脸神秘地问：“这几天，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李秀城看了看她，笑了：“你这么怡然潇洒，是去天竺了吧。”赵利婷向后甩了一下头发，回答：“又开玩笑，我去哈尔滨啦！”李秀城没再说话，他们一起走进了订好的包间。一进门，只见在坐的竟然不止周昊一个人。
周昊见到李秀城进来，马上起身让坐，：“李经理，辛苦了！快请坐。”李秀城坐在了周昊右手的位子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达杰”猎头公司的贾总，这位是钱经理。”贾总和钱经理站起身分别和李秀城握手：“久仰啊，周总刚才还在和我们说到您的招聘很厉害！”李秀城客气地回应：“您好，是周总过奖了。” 她知道这两位就是前些天赵利婷新签的猎头公司了。
大家落座，菜品陆续上桌，每人面前是一杯红葡萄酒：“今天好不容易聚聚，尽管喝好啊，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们。”赵利婷热情地招呼着。李秀城还是请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我有咽炎，不能喝酒,不好意思。”“没关系，李经理，要不给您换杯红茶吧，他们的特色。”周昊让服务员又倒来一杯红茶，然后端起酒杯说：“大家平时都在一个圈子，今天见过面以后就是朋友了！都别见外哈！”众人一起举杯，李秀城和赵利婷以茶代酒。“来来来，尝尝这道当家菜：咖喱皇炒蟹，周总的最爱。”赵利婷大声张罗着把菜转到了周昊面前。周昊客气地对李秀城说：“李经理先请，这个菜味道不错。” 李秀城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夹菜。没过一会儿，那个贾总站了起来，“我敬李经理一杯，今天有幸认识您，听周总说您的招聘都要做成猎头了，看来得好好向您取经呀。”李秀城也拿起杯子起身说，“贾总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公司招人，您是专业猎人，经书不是一本啊。”大家都笑了，贾总干了杯中酒。众人边吃边聊，赵利婷不经意间几次与那个钱经理对视，看来不是一般的“老铁”那么简单。钱经理瘦高个子，30岁左右，西装笔挺，微笑里蕴藏着含而不露的信息。看到赵利婷的眼色，他站了起来自斟了满满一杯红酒：“李姐，我和周总是老朋友了，您以后多关照，我敬您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李秀城笑着说：“既然是朋友，彼此帮忙都是应该的，恐怕以后关照你更多的应该是赵经理，该好好敬她一杯才对。”听李秀城这么一说，赵利婷马上接过话：“你听见没有？以后小心点儿！有我关照你呢！” 钱经理看了赵利婷一眼，又马上满了一杯，“好好，听李姐的，这杯专门敬你。” 一口气又喝下一杯。李秀城坐在桌边品着印度红茶，心理清楚，今天这是场“四对一”的饭局。
临近结束，周昊、贾总、钱经理都上了赵利婷的车，李秀城坚持坐地铁回家。周昊让她叫辆出租，李秀城推说晕车，还是走向了地铁站。喧闹了一整天，她只想安静地自己回家，享受难得的一个人的时间，根本不想再说一句话，哪怕是回答出租司机的搭讪。刚才的饭局意思很清楚也很简单，就像小时候几个孩子玩游戏缺少伙伴，正巧李秀城是这个游戏中最重要的一份子：周昊希望她做角色代言；赵利婷想请她铺路放行；而那个猎头公司更需要她手里宝贵的人头资源……曾经有人出高价收购她的高管信息，李秀城都果断地拒绝了。她不做生意，也没有什么冠冕的大道理，只因为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也要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这是品德也是习惯。
冬至已过，再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李秀城想着今年要给女儿买什么样的圣诞礼物。从女儿一周岁起，每到平安夜，她都会准备一两样孩子最想要的小礼物：糖果、玩具、贴纸、彩笔、书籍、衣服……等女儿睡熟以后悄悄地放在圣诞树下面。等孩子早上一睁眼，必定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树下找礼物，哈哈，永远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然后就会告诉女儿：“因为宝贝过去一年的表现棒棒哒！圣诞老人才会送来这么美丽的礼物的。”女儿就会继续问：“妈妈，圣诞老人是从哪进来的呀？”李秀城指指窗子，“妈妈昨天晚上没有把窗关严，你看还留着缝呢。”女儿就会光着小脚跑到窗前仔细侦察，然后发呆地望向窗外。等孩子上了幼儿园，有一次回来问妈妈：有小朋友说圣诞老人是假的，根本没有。“李秀城总要努力延续神话：“那她一定有过淘气呗，不相信圣诞爷爷是真的，当然就不会收到礼物啦。”李秀城知道随着孩子长大，总有一天，故事会结束。但还是想更长地延续孩子美好的幻想。 西方的节日就像西方的文学与艺术，现实而生动。所有神化故事的主人公都具有人的形象和性格，都是世俗而活生生的。喜欢洋节不一定都是崇洋媚外，谁能拒绝轻松有趣的节日和浪漫自然的情怀？何不在未谙世事的年龄，多享受一些这奇妙幻彩的童年。
【故事虚构 若雷同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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