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令出，桃花岛重现江湖

石梁溪中桃花岛

桃花令出，桃花岛重现江湖

文/周新华

蜗居一结束，你溯石梁溪而上，入石梁静岩境内，便见水中一孤岛，桃林密布，岛尾巨石上赫然刻着三个字：桃花岛。你一怔，胸中油然浮起一个江湖——金庸的江湖。桃花们似乎也很多情，执意要把你拉进金庸的世界里去。

你知道，金庸年轻时来衢州求学，就在这一带徜徉。前些年他回衢州写过一首诗，“六十年中常入梦，石梁静岩夜夜心”，就是明证。你还知道，除了桃花岛，金庸武侠作品里的一些浙西地名，比如灵鹫山、烂柯山，比如石梁帮的石梁、龙游帮的龙游，并非虚构，就在桃花岛的周边，此去不远。

今日的岛上，无人，可你恍惚间，好像在野桃林中看到了黄药师、周伯通、洪七公、欧阳锋的身影，而江南七怪，则独占了一片黄桃林，舞剑于烟雨……当然还有黄蓉和她的靖哥哥，他们坐在岛中心的积翠亭里，一个哄着一个。然后，你眼中迷离，发现桃树不是桃树，是武林的高手，纠集于一处。它们千姿百态，展示着每一种独步天下的招术。你算是看出来了，桃树们是按金庸的某种兵阵布下了局。两仪阵？七截阵？天罡阵？六脉神剑阵？你觉得此时此刻此溪此岛此景，金庸若还在，会把这阵法叫作桃花阵。而布下桃花阵的，正是黄蓉和靖哥哥。

这桃花世界，与其说是东邪岛主的，还不如说是黄蓉和靖哥哥的。但是，不管谁的桃花岛，最终都是金庸的桃花岛。是他创作出了中国武侠世界这个浪漫、侠义、快意恩仇的意象。

你读过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也踏遍衢州的山水，所以你有资格猜想：日后那个惊艳了整个华人世界的金庸武侠世界，一定是金庸在衢州求学时就开始构筑了。石梁溪中这一处荒渚，也一定是他青年时的梦中之地。

金庸从衢州毕业后，走向更辽阔的天地。他视野里的水域，从小小的石梁溪扩展到沧海；原先石梁溪中的桃花岛，也被他扩展为一个琴心剑胆的武林。他的笔下，以他曾经居住过的石梁古镇命名的石梁帮，称霸于天下。这块南方净土在他心里很重，这是他启锚之所。

你脚下的这个桃花岛，体量上绝对比不上《射雕英雄传》与《神雕侠侣》中的那个桃花岛，这个岛只是那个岛的雏形，或者说是发端。天下那么大，别处一定也有桃花岛、石梁、灵鹫山一样的同名地名，但衢州的这些山山水水，就是金庸江湖的暗核之一。这个桃花岛，如神一样的存在，更像是金庸笔下的一个标点符号，唤醒了江南山水的旧记忆，令乡人怀念起故人金庸。这么一个小岛，竟然是个秘密孔道，通往金庸创造出来的辽阔江湖。

眼下小小的桃花岛上，开满着最爱情的花朵，只是少了唐诗中与桃花相映红的“人面”。其实，“人面”是有的，都宅在家里。眼下，没有南帝北丐，没有老毒物，更没有冠魔之毒，只有黄蓉和她的靖哥哥，在碧桃的花雨下吟道：“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只是你不明白，这对侠侣在等着谁呢？

桃花低语，哧哧地笑，你突然听懂了，便折下一支桃花，做成一面桃花令牌，匆忙摆渡返程。你想回城召来十万“人面”，杀回桃花阵，映照着这十万桃花。桃花令出，百花应和。你用一朵桃花道出了岛中秘密：这金庸的桃花岛，归根结底是有梦之人的桃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