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记忆来便是在桃花岛了。
把我养大的老爷子，便是那名震江湖的黄老邪了。
老爷子跟我讲，他桃花岛只要哑巴，要不是他闺女被个傻小子骗走了没人跟他说话，他也得把我弄哑了。
老爷子总跟我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江湖，老头说这江湖除了他跟他闺女全是些迂腐东西，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我八岁那年，老爷子喝了点酒喝便去了后山的墓前独坐很久很久，最后拿起萧吹了首曲子。
吹完之后，老爷子好像才想起有我的存在，诧异的看着我问你没事？
我笑笑说我有啥事啊。
“吹的挺好的。”
老爷子跟捡到宝似的过来把我全身摸了个遍，然后笑着问我想不想学武功。好听的。”
我说学武功有啥用？
老爷子说学了就能欺负人。
我说行，那我学。
我也不知道我天赋有多高，反正老爷子教我武功的时候笑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他打出一套，我接着就能照葫芦画瓢，按老爷子的话说就是。
“一百个郭靖加起来都没你一个屁值钱。”
老爷子说我以后绝对是天下第一。
七年后，老爷子要出岛，临走的时候他说已经没什么教我的了，等他死了我就是小东邪。
可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就变卦了，老爷子说她偷偷去看她外孙女了，今年已经十一了。
“这女娃喝豹子奶长大的，比老子都邪。”
老爷子说他放心不下这个女娃，他那闺女和傻女婿都忙着当大侠，也没空管他，虽说我舍不得，但.....
“黄邪，以后你帮爹看这个娃一辈子行不行？”
我泪差点就憋不住，老爷子原来是拿我当儿子看啊。
那女娃叫郭襄，我就成了她的死侍。
“话说她是不是得喊我个老舅？”
二
是岛上的哑叔带我去的襄阳，老爷子拉不下脸来。
老爷子的闺女没啥好说的，跟老爷子一个脾性，一模一样。
只见郭大侠漫步而来，中规中矩，冲我深深作了一揖。
“哑叔，这位少侠是？”
“他叫黄邪，黄岛主送给郭襄的礼物。”
郭大侠深思片刻后，脸上浮现出极其奇怪的表情：“黄邪？姓黄？莫非岳父大人他......”
“靖哥哥，蓉儿弄死你行不行啊？”
我终于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成天骂他了。
郭大侠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一双大大的杏眼再偷偷的打量我。
我见到了小主的第一眼就觉得，怎有这般乖巧我见犹怜的女娃？
“你以后就跟我混吧。”这是小主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郭大侠跟我略过两招后先是啧啧称奇，然后就放心的点了点头道：“以后襄儿就交给你了，有你在我放心。”
我很开心的点了点头，因为小主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太过完美，让我完美的以为他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娃。
她不只不无邪，他比老爷子还邪。
顽皮就算了，小主简直就是个多管闲事的典范，他比那个江湖上人称平头哥的柯镇恶还恶。
打得过的她也招惹，打不过的她也招惹，偌大的襄阳城，谁家丢袋米少只鸡她都要管，天天一头扎到百姓家里，跟个神探一样查案。
这也罢了，问题是郭大侠叮嘱过我，这襄阳内的百姓皆是大宋子民，护襄儿周全便可，切不可对百姓出手。
后来郭襄神探一次失手，冤枉了人家卖猪肉的屠户，人家拿着刀就要砍小主，我大白天穿着夜行衣带着小主狂奔三十多里。
我擦了擦满头的汗：“我的姑奶奶，咱以后别干这些狗拿耗子的事了行吗，你要让人砍死了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小主轻盈一笑道：“不是还有你嘛。”
“姑奶奶，我是死侍啊，死侍你懂吗，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我是不能出手的，会暴露身份的！”
小主认真拍了拍我的头说：“都拿刀砍我了，可不就是性命攸关吗。”
“可是.....”
“城东二婶家的鸡丢了，走，去看看。”
“......”
我就在这种每天逃命的日子里看着小主长到了二八芳华，小主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武功也有了个二流水准，襄阳城里已经没人可以威胁到她的性命了。
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种姑娘，拜把子的兄弟一堆一堆的，一坐下，大腿一劈，一碗酒吨吨吨的就干了。
“郭襄女侠，可曾听闻最近那名噪江湖的神雕大侠？”
我当时真该掐死这个嘴贱的大头鬼。
后来那风陵渡，独臂大侠狂掠而来，一声狮吼让整个风陵为之颤抖。
他把头微微侧向藏于树上未掩双耳的我，诧异道：“小兄弟内功了得，敢问师从何处？”
我赶忙将微微颤抖的双手别在背后，笑笑道：“关你屁事。”
“黄邪，不可无礼！”小主装模做样的朝我挥了挥手。
我撇撇嘴扭过了头。
可我若早知那三根金针如此误人，我定要跟他以命相搏。
三
那第一根金针，
小主的脸红成了晚霞。
小主回去跟我念叨了一路眼睛好看。
我说有我好看吗？
“比你好看多了。”小主笑笑说完，又加了一句：“就是没我。”
第二根金针，小主诞辰，独臂大侠给少女送了震惊襄阳的大礼。
小主的眼里，装满了城上的烟花。
那日老爷子也来了，老爷子先是高兴的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背着手道：“那杨过小子，你能接他几招？”
“他让我一只手的话，我能接三招。”
“真讨厌。”老爷子一扭头便甩给了我一本书，让我闭关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让整个江湖为止颤抖的九阴真经。
待我出关的时候，已是第三次华山论剑。
听闻小主襄阳城前许了第三个愿望。
小主愿独臂大侠早日寻得夫人，不可寻短见。
华山之巅，我见了那传说中十三岁的男娃张君宝。
老爷子啧啧称奇的道这娃的悟性跟你半斤八两。
后来几位大师一通比划，那老神经病周伯通成了天下第一。
只听杨过朗声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
那独臂大侠带着爱妻走了，小主的心也死了，呆呆的望着神雕飞走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君宝看着小主欲言又止。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头道：“你乱看啥？小屁孩，揍你信不信？”
“没，没看啥。”
君宝红了脸，跟风陵渡少女的脸颊一个模样。
三
“我有点想杨大哥了。”
“喜欢他？”
“哪有...啊...只是把他当大哥哥。”
“哦，那去寻他便是了。”
我便跟小主踏上了中原，还带着一头小青驴。
小主不太像以前古灵精怪了，总是突然走着走着就望着远处发呆。
后来走到少室山，听闻与杨过交好的无色大和尚就在少林寺内。
“快走！听闻无色禅诗与杨大哥速来交好，去寻他一番。”小主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绯红，迫不及待。
途经山腰，闻空山抚琴声，招白鸟相伴。
小主问我这琴声如何？
我嗤笑一声说照老爷子的碧海潮生曲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走近看那白衣又画地为局，自己跟自己下棋。
小主轻笑，上前一步作揖：“阁下琴声悠扬，引百鸟朝凤，音律精通实乃罕见。”
那白衣停了琴音，慢条斯礼起身回了一礼，手从袖中伸出轻笑道：“阁下也通音律？”
“这棋是死的，人是活得，何不径弃中原，反取西域”。”小主笑道。
那白衣闻言大喜，但又可能觉得没有君子气度，收住小脸便又拱手作了个揖说你竟然能听出百鸟朝凤还能解我棋局，实乃在下知音，在下乃是昆仑三圣何足道，来少林寺论道，敢问姑娘.....
我看着这个小白脸的丑恶嘴脸差点没恶心死，我真的想上去给他一刀，人家问你是谁了吗？
桃花岛人可是最讨厌这种人了。
没聊两句他就说要带小主上少林寺，那双狭长的眼就没有一刻离开小主的时候。
“小主，这男的是个色胚，没安好心。”我偷偷附耳小主。
“别胡说八道，人家好心带我们上山，闭嘴！”
“你不懂，男人了解男人。”
“滚！”
“得令。”
上了少林寺，还没说两句，何足道就拔了剑。
我一眼就看出他是想在小主面前显摆两下子，我就盼着赶紧出来个人给这个小白脸打死。
“何人扰我佛门圣地！”
那一面之缘的君宝兄弟便来了，三年未见，长高了好多。
君宝说罢，轻工展开便迎面而去，少林拳法耍的是生猛无比，九阳真经傍体，迎锋而上。
何足道的剑法耍的也挺好看的，可遇到君宝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就直接十不存一，被逼的连连后撤，君宝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用出了杨过在华山上教他的三套拳法，最后一招鹿死谁手用出，胜负已分。
我暗自咂舌，想道再给这小子两年，我估计我也打不过他了。
何足道在小主面前输了，自然挂不住，装也不装了，连句话都不跟少主说，脚步飞快就远去了。
“伪君子。”我小声嘀咕道。
“不过君宝这小子表现真的让我这个当老舅的很舒服。”
四
“张兄弟，你也不必再送我啦。”小主笑笑转头望向呆头呆脑的君宝。
君宝嘴张了又合数次，最后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哦...”
“喏，这个给你。”
“这个...这个...”
“我说给你，你便接着。”
小主送了对铁罗汉我还能理解，竟然她又把从刚生出来就带着的金丝手镯给了君宝。
我暗道一声有戏，便疯狂的朝君宝使眼色。
“黄少侠....你眼不舒服吗？”
“我***”
我笑笑跟小主说我跟君宝说两句话，小主点了点头，我便拉着君宝去了一旁。
“你见过女的只给男的送礼物的吗？”
君宝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
“什么意思？”
“大哥！回礼，回礼啊！”
“我...我啥也没有。”君宝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我***，那你就告诉我，你喜欢小主吗？”
“哪有...啊...只是把她当姐姐。”
“哦。”
我恨恨的点着头跟小主上了路。
君宝在身后眼巴巴的挥手，满眼不舍。
可小主连头都没回。
“小主，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别怪我多嘴，我看君宝就不错，人实在还......”
“不考虑，闭嘴。”
“那你为何连金丝手镯都送人家。”
“我想送就送了，多事，闭嘴。”
“莫非小主对那个何足道有意思？实在有意思我也可以理解，他是比君宝帅些，可......”
“滚！”
“得令！”
“黄邪啊。”小主转过头望向我。
“怎么了，小主？”
小主沉默半晌，认真的盯着我道：“我爹跟我讲过，你根骨奇佳，举世无双，若用心钻研武学，必是威震江湖的霸主，你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我身上吧，况且我现在虽不及你，却也不差，这世间能伤我的.....”
我笑着挥手打断了小主。
“你知道的，我不会走的，我答应老爷子的便要做到，说护你一生，便护你一生，你撵不走我的，除非你杀了我。”
小主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小毛驴便滴滴答答的又上了路。
五
九年弹指间，这些年走南闯北，踏遍了快有半个中原。
可从未听过神雕侠侣的消息。
小主确实是天资罕见，各门各派的功夫这些年下来小主都融合在一起，只是内力较弱。
可就是这样，这天下能打过她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小主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可小主连看都不看一眼。
“今天我是不是二十五岁了，你该是三十岁了，去买酒，过生日！”
小主曾问我哪一日诞辰，我说我不知后，她便把我诞辰于她归为一天。
那天小主的诞辰又到了。
这些年来我最怕的就是小主的诞辰，每到这一天，小主都会喝的烂醉后哭的梨花带雨。
“襄儿没有以前好看了。”小主提着酒壶望向湖边的倒影。
我望着一动不动的小主，轻叹道：“小主，算了吧，我们回家。”
“再找一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这句话你说了几千遍了。”
“可能还要再说几千遍呢。”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了。”
“不嫁，嫁了人就不能到处去玩了。”
小主回头望着天边的晚霞呢喃道：“烟花.....”
“你看，这是我最近刚悟的一招。”小主起身，晃晃悠悠的耍了几招笑笑说。
“这招本女侠就给它取名为黑沼灵狐！”
六
“襄儿，大宋无道，蒙古灭宋已成定局，为娘与你父亲决意以死殉国以告慰枉死的汉人，为娘将你杨大哥的玄铁重剑一分为二，为屠龙刀，倚天剑，将武穆遗书、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分藏在里面，屠龙刀我已交予虏儿，倚天剑交予给你，一定要传给后人，待才人辈出之时，推翻蒙古统治，光复汉人江山，切莫回来，以一时冲动，断送希望，切记、切记。”
收到这剑跟信时已是襄阳城破一年后。
二十九岁的小主戴上了玄铁剑融成的戒指，抱着倚天哭的像个小泥人。
我悲从心起，叹了口气道：“我想回去看看老爷子。”
小主哭着点了点头。
我跟她约定好在此等我，我便上了路，到桃花岛时是秋。
桃花岛早已没了桃花，枯木逢生，杂草遍地，房屋也早已布满了灰尘。
我到了后山，见到了老爷子的墓，哑叔的尸体在一旁已成了一堆枯骨，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老头子的碧玉萧，旁边是老爷子的绝笔。
“留给邪儿。”
我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哭，我也永远不会去问老爷子为何要传我武功。
哭够了，我便埋了哑叔，踏着秋风走上归路。
归去时是冬，大雪铺地，却不见了小主踪影，我便开始寻找小主。
一开始我四处游逛，漫无目的。
后我突想小主想是念及父母，便回了家。
我便回了襄阳，果真在郭大侠夫妇墓前寻得信件。
“莫寻我，做你自己。”
我苦笑着摇头，便又上了路。
走到蝴蝶谷的时候已是第二年开春。
本想顺道拜会一下二位大师，却只见到了蝴蝶和冰冷的碑。
南帝已去，顽童不在。
七
我走到汉江的时已是第六年。
我遇到了张君宝。
他已虬髯伟干，稳若泰山。
人无再少年，两个中年男子对视许久，千百滋味流转。
无言胜万语。
我与他连过二百七十六招未落下风，他忽的变招，姿势含蓄，内力浑厚，看似柔似水，却让你无技可施。
我自知不敌，停手问你这什么拳法，好生厉害。
他缓缓收气，拱手作揖说这拳乃是前些日子突然顿悟而出，取名太极。
我抠抠鼻子说张君宝，你现在怎么也跟个娘们一样了？”
他再作揖，面色严肃道“君宝已不在，还余三丰。”
“嗯，张三丰，好一个张三丰。”我走出两步回头笑笑道：“那位大宗师，竟然顿悟了就别掖着人家送你那两对铁罗汉了。”
我转头便飞檐走壁上了路，未在回头。
想来那顿悟的大宗师定然又红了脸吧。
我兜兜转转走到终南山的时候是第十载，终于寻得了小主的踪迹。
那墓碑和上面的字刚刻了不久，是小主的字迹。
“小毛驴和襄儿的心。”
我正纳闷怎么回事呢，终南山下一声熟悉的鹰唳划破了长空。
“我*，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这个雕还没死。”
我轻功施展开来，三两下到了山底。
一紫衫少女正在给墓前上香，少女十四五的年纪，生的冰肌玉骨如仙女下凡，可眉眼间与那小主苦寻的独臂大侠有四分相像，那只不能在眼熟的大雕立在在一旁冷冷地盯着我。
“何人？”
“旧人。”
我望着碑上的字悲从心起，也明了小主的心死是何意了，碑上刻了十二个字。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我上了三炷香，一言未发便又上了路。
“世上再无五绝，江湖迟暮。”
八
我爬上终南山顶时刚好是晚霞，只一眼我就知你为何选在这。
跟你十六岁那晚眼里的一样。
十年间，你年华已过，容颜不在，我望向峨眉派三个大字心绪万千。
“既不愿拖累我且开宗立派，我便隐于山间不再露面，隐藏才是一个死侍的活。 ”
只是你心都埋在终南山顶了，为何那玄铁戒指却还死死嵌在手上，为何你那徒弟名唤风陵。
“峨眉山，峨眉派，斩了三千烦恼丝，却断不了这想念啊。”
峨眉声势已起，逐渐壮大，听闻崆峒、昆仑两派已经坐不住，已叫人寻来。
我便下了山，山脚处只见满是崆峒弟子的尸体，我倍感好奇，便向西狂掠而去，看到那蒙面人收拾掉了最后两个昆仑弟子。
“大宗师，这是何意啊？”我背着手喊道。
那蒙面人慌忙摆手连忙道：“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是。”
“哦？这太极拳还有第二个人顿悟？”我笑嘻嘻的望着君宝。
君宝无奈扯下了面罩苦笑说你来干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你抢了我的活你还问我干什么？
君宝捂着脑袋讪笑，手足无措。
“走，喝酒去。”
“不....不行，我没喝过酒，不会喝...”
“不喝我就回去告诉小主有个叫君宝的大师行侠仗义。”
“走！喝酒！”
君宝是真的不会喝酒，二两酒下肚，那脸红的跟个猴腚一样。
“不顿悟了？”
“顿悟个屁！”君宝酒盅都不用了，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君宝接着道：“我...我十三岁那年，她就坐在我面前给我包扎伤口你知道吗，我...我想给他道个谢，她她...她眼里只有那个少根胳膊的老男人，本来我都快忘了她了，谁让她...她又出来的，我...我命都不要了我玩命的揍那个什么...什么足道，下了山...下了山她又送我铁罗汉...铁罗汉还没完，又把金丝手镯强行塞给我，我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她扭头就走了。”
君宝把铁罗汉和手镯从怀里掏出拍在桌子上，三十多岁满脸虬髯的大汉眼眶唰一下就红了。
“她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君宝醉倒在桌上，我叹了口气将他扶到床上。
醒来的君宝不太一样了，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从身体往外发出，我估摸了估摸，这次我连一百招都撑不下去了。
“这次真悟了？”
“君宝轻轻点头，便拂袖而去。”
九
“老爷爷，有人让我把这封信给你，希望你转交给一个叫君宝的人，还有，她还说让襄儿葬在十六岁的襄阳。”
我想了想闭关的日子，已是三十二年未见天日。
“原来小主一直都知道我在这啊......”
我把小主埋在了峨眉山顶的晚霞下。
到武当时我已迟暮，就剩了一口气。
君宝已成三丰。
“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壮实。”我颤抖的指着他。
“发育的好呗，你别走了，就死在这吧，”
我说行，死你这也挺好。
三丰问我还有啥遗愿吗。
我笑笑说这辈子就遗憾一个事，老爷子当初说我学武功可以欺负人，结果一辈子谁也没欺负着。
三丰咧开嘴笑了半天说你要还能打得动，我让你欺负两下。
我连忙摆摆手说打不动了打不动了。
三丰轻叹道：“以你根骨为何甘愿如此一生呢？”
“老爷子一辈子就求了我一件事，我肯定要做完的。”
“哪怕用自己的一辈子？”
“我已经做到了啊。”
三丰笑了笑说也是。
我说三丰你说咱们那辈的江湖谁最牛逼。
“谁啊？”
“是那风陵渡的独臂大侠。”
三丰说为何？那断胳膊的杨过虽惩强扶弱，可后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你若如此说来，那死守襄阳的郭大侠不更为称道？三丰摇摇头接着道：“到底为何？”
“这断了胳膊的神雕侠，就摘了个面具，摘出来个峨眉，摘出来个武当，摘出来个江湖。”我闭着眼念叨，跟这个江湖说了再见。
十
哦对了，先不结局了，再给你们讲个故事好吗？
很多年后，有个老头阳寿已尽，小鬼便来接引他上路。
老头对着满屋的书深深鞠了一躬说：“走了啊。”
刹那间，满屋书香，所有书无风自起，爆出灿烂的金光。
金光缓缓散去，每本书上都浮满了虚影。
“在下王重阳。”
“在下洪七公。”
“在下黄药师。”
“在下乔峰。”
“在下郭靖。”
“在下杨过。”
“在下......”
数不尽的声音如雷贯耳，散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老头眼角落下浊泪，他白发褪尽，慢慢变回年少模样。
“将来，我可是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呢！”老头回想那年轻笑，缓缓转身上路。
背后万千声齐声道：“我等，恭送金老先生！”
你若问我见过吗，我没见过，但我知道，就是如此。
哦对了，先不结局了，忘了告诉你们了。
老头是个豪侠，江湖人称——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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