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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衣服的当口,青岳坐在客厅抽了一支烟。刚才还是半黄不旧的黄昏,这会儿就像被墨汁泼了一般,如水的黑夜就漫上了上来。把玩累的朵朵抱上床,晾好洗衣机里的衣服,收好洗完的碗筷,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发来消息让青岳惊了惊:趁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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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岳从来没想过会和徐趁早在自己家附近的超市遇见。那是她特意推掉有徐趁早聚会的第二天下午,青岳在雪柜前哄着哭闹不肯走的朵朵,徐趁早从旁边递过来一支雪糕,语气责备的说:“就给她吃一支嘛!”从雪柜窜出来的冷气,把青岳左边手臂的一小块皮肤沁得湿漉漉的。
徐趁早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吊儿郎当带着点什么都看不上的眼痞气。青岳只觉得尴尬,低头专注喂朵朵吃饭。朵朵的嘴里塞了太多食物,在见到青岳又一次举到面前的蛋羹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青岳手忙脚乱的拍掉从朵朵嘴里掉下来的吃食,又转身翻找放在包里的纸巾。徐趁早从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抱起朵朵轻声哄着,走出了饭店。青岳捏着从包里拿出来的纸巾,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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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青岳和徐趁早是拉拉圈里的模范情侣。在那个还只有同志交友网站的年代,青岳和徐趁早就像一对传奇,任何一个角落都流传着她们俩的故事和身影。青岳海藻一样的长发和徐趁早好看得想让人咬一口的嘴巴是那个年代美女和帅t的标准。但所谓的传奇,在世间的冲洗下也变成了抽水马桶里高速旋转的漩涡。青岳奉母之命匆匆嫁人,对好友闭口不谈分手的理由;徐趁早避走a城,消息全无。兵荒马乱之后只剩下看客惋惜的留言,到最后,都被日常的琐碎吸进延绵不断的昼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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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趁早回来的时候,朵朵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在送青岳回家的车上,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发动机和朵朵均匀的呼吸。徐趁早将抱着朵朵的青岳送到家门口,在青岳关门的那一刻,徐趁早终于开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青岳怎么也不记得那天两个人是怎么上床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高潮了三次了。站在客厅窗口抽烟的时候,青岳深深的沉浸在罪恶和自责里,但徐趁早手指的触感还烙在身体深处,就像甩不掉的瘾。把烟头从窗口甩出去,青岳理了理自己杂乱的思绪,想到卧室对徐趁早说一切结束,但一转身,又被徐趁早拉进了情欲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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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岳恋爱了,和徐趁早,再一次陷入到比之前更狂热的恋爱里。徐趁早搬到了青岳家的楼下,在每一个青岳老公出差或者上班的日子里,两个人在那张木质大床上度过抵死缠绵的一天。罪恶和自责在不断跳动的日期数字里荡然无存,日常的琐碎也成了享受刺激的养料,直到某一天青岳的母亲敲开徐趁早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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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以母亲进急诊结束的。青岳回到家时,老公小海已经面色铁青的坐在客厅,徐趁早则一脸理直气壮的坐在他对面。接下来的戏码一如八点档的肥皂剧,日子就在一复一日的拉扯里逐渐紧绷,但最终让一切轰然倒塌的,是徐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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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趁早消失了,就像她突然的出现一样,她突然的消失了。放弃了朵朵的抚养权并且净身出户的青岳,怎么也找不到徐趁早了。她发疯一样的问遍了所有的朋友,不分白天黑夜的拨打徐趁早的电话,守在警察局要求调查,依然毫无消息。直到某天,青岳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博客。
那是从五年前就开始记录的博客,博客里写满了仇恨、愤怒与不甘。那是徐趁早和青岳分手以后记录的每一个日夜。
青岳忽然就记起了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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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青岳的母亲发现青岳和徐趁早的关系以后,寻了几个小混混,将徐趁早打得遍体鳞伤。昏过去的徐趁早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衣不蔽体,下体血迹斑斑。在警察面前,青岳矢口否认与徐趁早的关系。最后以警察找不到证据与小混混,母亲安然无恙,青岳与徐趁早分手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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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岳依然活着,在徐趁早消失后的日子里。她断了和母亲的联系,断了一切与自己和徐趁早相关的人事物,活着。
也只是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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