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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苏苜。
一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坐在教室里,在自己的位子上每天极其平常地做我的物理和化学题目,还有数学,如同所有看起来很乖的学生一样。而现在我几乎足不出户,因为懒还有外面的阳光总是很强,于是日子就变成我每天对着电视抱着西瓜啃啊啃啊,我称之为幸福的堕落。高三的夏天也有这么灼热的阳光吧,带着灿烂得几乎透明的味道。
苏芷的恰如其分的表现在她抛下我一个人去了文科班,在高二开学一个月后,正式分科前一个星期我们交了草稿表,苏芷填了文科。虽然那以后的一个星期,老王,我们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几乎每天都要找她谈话,有一次我在化学实验室的门外等她,看见她坐在桌子旁边头低得越来越厉害,她出来的时候我甚至看见她在哭,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文科,然后轰轰烈烈的义无返顾的朝她的梦想中的新闻系开进。我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填了理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分科后的第二天我和苏芷在大家上遇见我们的历史老师,他对我说小苏苜啊你怎么会留在理科班的啊,我原以为你一定会和小苏芷一起读文科的。他总是喜欢这样叫我们,听起来很肉麻的样子。于是我只好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对他不停的笑,一直到他也笑。
高三的时候我们的教室从三楼搬到了一楼,长长的一字排开,中间有一个空旷的奢侈的大厅。苏芷的教室在最左边,我的在右边的中间,高三文一,高三理三、这是我高三时去的仅有的两个教室。我的教师里的桌椅是那中浓烈的土黄色,象雨天后发年的泥,映着油漆剥落的的痕迹。我对苏芷的教室羡慕过不止一次,因为她们的桌椅都是极为干净的清白色的,而且是新的。所以每次我的试卷上的分数很难看的时候我都把它归功于我的桌子,你看见那么恶心的桌子你就不想做卷子了,真的。
教室门口的花坛里在夏天的时候会有大片大片的花纷纷扬扬的开开落落,薄的近乎透明的花瓣,极热烈的极纯净的红色。我喜欢这种花,虽然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有时候我经过那些花,如果旁边正好没有人或者没我认识的人或干脆我认识的人不多,我会很自觉的忘掉曾有人对我说过;“真正爱花的人是不会摘花的”之类似乎很有哲理的话,摘下一朵下来然后带进教室。我总是在吃过午饭后就去教室,然后埋头做我的题目。我的座位在第一排,没隔三个星期就会伦到教室的门边,靠着窗。有时她们忘了换座位。我也就很习惯的一直坐在那个窗边。偶尔觉得难过的时候我会抬头看窗外的那些红色的花,有时微笑,有时面无表情,然后继续画奇怪的鬼脸一样的东东。上课前30分钟我会趴在桌子上睡20分钟,然后我继续做题,然后就会看见叶从门口走进来,一如既往的从我的桌子旁边经过。毫无疑问叶是我们班的同学,而且如你所想他真的很帅。高中三年我几乎对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说了N次的诸如“叶真的好帅啊”之类的典型花痴级的话,而且说的时候 神采飞扬猖狂的不得了。其实只要不怕荼毒更多人的耳朵我再说N次也没有关系,因为 三年里我和苏芷总喜欢在校园里无所事事的乱走,称我们一路上见到的认识不认识的所有男生为帅哥,况且每次我说的时候苏芷也都会很配合地在一旁猛点头。我常常在和苏芷一起去教室的路上忽然冒出一句“叶真的好帅哦”然后象没事一样的继续走路,而她总是一副转不过弯来的样子,半天后醒悟过来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恩,真的很帅。
叶是一个插班生,我想你也许不懂插班生的意思,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成绩差一些而已。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叶才会成为那样沉默的一个人,我几乎从来没有听见他在班上说过话,除了上课时的回答问题。当然我的座位和他的座位离的比较远是主要原因,然而实际上连叶上课回答问题的次数也很少。他每天从我的桌子旁边走过去。我不抬头,可是我从来都知道他走过去了,有时候我也会从我的座位上回过头去看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而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而模糊的瞥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继续面无表情的做题。
叶的座位在我隔壁组的倒数第二排,这样的距离让我在回头的时候很容易看见他同时又很不容易看清他,但对我来说是足矣。我记不清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不从后门进教室的,然而高三的那一年他真的一直都是从前门进的。于是我的守桌待叶每天都会有收获。苏芷曾骂我是色狼,我很无耻的说那是啊,我不色狼谁色狼啊。
分科后我们还据悉上过一阵子的历史课。历史老师满脸皱纹的笑容总是让我想起菊花,可是菊花先生真的是我高中三年最最敬爱的老师。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我都会很认真的记笔记,现在我继续听课,只是不再记笔记了。再后来,我就和其他人一样,在历史书下面放上物理或化学卷子,然后不停不停的做。偶尔我抬起头来看见历史老师菊花依旧笑东风的脸,总觉得忧伤一阵一阵马不停蹄地从我的心里跑过去,让我不敢再看。
我说过高三文一和高三理三是我高三时去的仅有的两的教室。其实我也很少去苏芷的教室找她。我似乎并不后悔我选了理科。做在理科班的教室里我想去最左边教室里的苏芷,或者是我真的做不下那些题目的是我会在草稿纸上乱写很多东西,歌词,诗,或者是乱七八糟的什么话。我总喜欢到我们县城的另一说高中的食堂的一家店里面买草稿纸,有些发黄的纸页,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的一本正好够我用一个星期,装订得很整齐。我用一支从中间断裂然后被小气非常的我用透明胶布粘在起来再利用的黑色钢笔在上面写满苏芷称为“理科各种奇异的计算”,然后用一支紫色的荧光笔或者粗粗的2B铅笔在那写钢笔印上再写满我喜欢的歌词。苏芷说很好看,于是后来我就再接再厉把每张草稿纸都涂的贼满贼满。
我这样说你也许会认为我是一个很乖的好孩子,每天在监视教室里很安静的做我的似乎永无止尽的理科题目。然而实际上我无比聒噪,习惯每天下课时在班上张牙舞爪的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只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很难过,然后忽然就沉默下去,忘了要说的话。
我是什么时候真正开始注意叶的,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从一开始我只是在高二的某一天回头是看见了叶低头写字的样子,他的头发微微的长,软软的披覆下来盖住了眼睛,很受的侧脸.回宿舍后我拉着苏芷无比激动的说叶原来这么帅阿以前怎么没发现阿,虽然那时候他只和叶说过一句话即“你的橡皮掉到地上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意我的观点。但失败的是到毕业的时候他还是没刷新那一句话的记录,由此可见两点:一是叶真的很帅,二是叶真的很少讲话。
叶是戴眼镜的,可是他的眼睛真的很黑,而且很没天理的有着让我们嫉妒万分的干净清澈。我运用从个别到一般的规律得出我喜欢戴眼镜的帅哥的结论,可是我这样对苏芷说的时候她很不给面子的说近视眼是会遗传的花痴。我倒谁是花痴阿想那么多。
虽然除了女生外咱班63个男生,但真正的帅哥真的真的是很少所以从此以后我每在做题做到无可奈何花落尽的时候就以观察帅哥为乐。但就这样观察来观察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这乐趣变成了习惯,失败阿!
叶总是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我几乎总是看见他穿着很干净的蓝色衬衫,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做题目,可是他穿蓝色衣服的时候是真的好看。夏天里我们班男生约好了似的每天一大帮人都穿蓝色的衬衫在班上晃悠。可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那么多人理面最沉默最安静的一个阿,这让我不止一次的的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近视。但是后来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帅哥养眼阿。
那天语文老师让我发<语文新苑>,每个班都会发的.是本地一本奇烂无比的语文刊物,可是大家还是接过来就开始看是因为难得有一本不是课本或资料的东西可以拿到班上明目张胆地看的.我抱着那么厚厚的一堆书在班上走来走去的时候傻的不得了.走到叶面前的时候我想都没有想就拿了一本给他。可是我快要发完的时候范范才跑过来对我说这个东西插班生没有的啊.叶和别的几个同学走过来把那些书还给我,于是我的脑袋忽然就不清醒起来,一时恍惚我就说你们要看吗我把我的给你们好了,我回去和苏芷看一本就够了,他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起来,笑容温暖而明亮.高三寒假的时候我们补课一直补到了阴历的腊月二十七的晚上.那天晚上自习课下课的时候有同学从校外的小卖部里买了烟火来庆祝.就是<还珠格格2>里的那种,可以拿到手上放的.我站在花坛上看见他们贼笨的样子忍不住笑.就在我越笑越傻的时候我居然看见叶从旁边走过来,他和另一个同学手上各拿几枝烟火说苏苜你要不要放啊?我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只好更傻地笑着说好啊好啊.于是我们就跑到一块草坪上站着,叶递给我几枝说你拿着我们俩站着给你挡风.我很专心地看他拿出打火机,可是还没有点燃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老王似乎无处不在的身影.后来就是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听他训了足足十几分钟,叶和那个男生不停地说是我们要玩的,她正好过来了不关她的事.我站在一旁只是笑,可是我是真的高兴么,居然和帅哥在一起站了这么久呢.最后回教室的时候他们和我说对不起,我说没事啊没事啊真的没事啊,我本来还想说我高兴着呢后来想不能把人家帅哥吓着了于是就又开始笑.
我们高三的教室和宿舍的电都是彻夜不停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呆到凌晨1:40才回的宿舍.走的时候校园里不可思议的安静,我开始放烟火.就是叶给我的那些,班主任训我们的时候我很不知死活的没有扔掉它们.从教室到宿舍的路正好够我放完那四枝.当我把最后一枝烟火扔到天空上看它划出很长很长的明亮的痕迹时心想幸亏这烟火没声音啊要不然被吵醒的人岂不会以为是半夜闹鬼来着.
有一次我和苏芷同时觉得无聊而且觉得很无聊,于是我们开始讨论心目中的帅哥形象,我和苏芷都是热爱帅哥的人,说得难听一点都是好色之徒.我说我比较偏向沉默一点的帅哥,这是绝对的.苏芷说你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一屋子说话的聒噪你还要找一个会说话的你要害谁啊.于是我说我喜欢戴眼睛的帅哥,喜欢有清澈明亮的眼睛的帅哥,喜欢笑容温暖而干净的帅哥.虽然苏芷习惯了总是打击我的自信心,可是我知道关于帅哥的观点我们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就叫近朱者赤.我对她说这个世界上肯定会有这么一个帅哥等着咱的,所以美女你就慢慢等吧.只是我没说你等啊等却不一定能看到那个人,即使你看到了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王子和公主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王子骁骏的白马和公主美丽的城堡的故事,你要找的那个人于你而言很久很久都会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人,甚至永远都是.
所以我称那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的帅哥为陌陌.我不是公主,我只是高三教室里一个寻找希望的小孩子.
可是我还是习惯一日复一日地偶尔回头去看叶低头写字的样子,他的头发有些微微的长,软软地披覆下来,盖住他的眼睛。于是日子就这样大段大段地在我不停写题目和偶尔看叶的间隙里过去,简单而明净,却越来越远.
班上的同学在离高考还有十天的时候开始疯狂地写留言.似乎一群人一直都在做梦一样地忘了自己就要离开了然后忽然有一天有人醒悟过来于是大家跟着一起开始喧闹.我在疯狂地给别人写很长很长的留言的同时也疯狂地逼别人给我写很长很长的留言以报自己的熬夜之仇.没有人买那种包装精美的留言册子,那种一定要等前一个人写完才能让第二个人写的册子无疑是一种很奢侈的浪费生命的东西.大伙大多买的是信纸,那种有很长很密的线条的一张就可以写很多很多的字.而且信纸可以在班上传来传去而不被老师发觉.那时候我们早已看不下书了,但是为了自我安慰或是为了安慰老师我们每天还是会在桌子上堆起很厚很厚的书,然后就躲在那些书的后面,不停地写留言写留言.印着干干净净的花纹的信纸,一张又一张.
呃,其实说了这么多关于留言册子的话我只是想说我想让叶给我写留言.除了信纸外我还有一本留言册子,其实只是一本因为很便宜所以很简单的笔记本,给现在还在一起的好朋友写的.我想让叶给我写留言,而且是在笔记本上,我问苏芷这样是不是太张狂,可是她说还有几天了啊,现在不张狂什么时候张狂啊说得跟她明天就要去英勇就义了一样.
在别人都写完了之后我才把那本笔记本给了叶,给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英勇,其实也不过就一句话说你帮我写一下留言好吧.之所以我觉得自己特英勇是因为看到那个人惊慌失措如临大敌所以我估计是我英勇非常所以人家害怕来着.那本笔记本是我放学时给他的,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在我的抽屉里发现了它.他写过了,不多,还不满一页,跟在别人几张几张的留言之后显得很寒碜.也对的.应该的.后来我就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我对他没像对别人那样舞着把笤帚大吼着说你不给我写出四张纸来我跟你没完之类的话.
我怎么都觉得我的答案不错.
那天晚自习发下了星期一早晨考的英语试卷.我的分数和我的字一样好看.我当时一乐就忘了方向了,然后就问帅哥有多余的照片没,好让我贴在留言后面,和其他同学一样.用的是一向用得不太顺手的纸条法.这一是因为那时在我们班上传纸条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管是给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二是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贼胆再走到教室后面去和人家帅哥说话;三是我知道自己的字不算难看甚至还算一些好看.我在英语试卷上撕下了一小块空白然后写了感情色彩浓度为零的话,且绝对达到了语文老师要求的简明扼要.就递到后面去了.
在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帅哥的照片.在高三教室中间那个空旷得很奢侈的大厅里.三年里唯一的一次见面笑了一下算做打招呼.然后他一声不吭地把他的照片递给我.临走的时候说你别忘了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啊.我说好的,再见.中午回寝室我不幸兴奋过度然后就荼毒了很多祖国的花朵说叶同学好帅啊.换来歧义目光无数.我跑到教室,拿出数学试卷一题一题开始做.
后来,就是高考,毕业,和意料之中的再见.
苏芷要报的那个大学在一个温暖而潮湿的江南水乡,中文系.我发誓说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做物理和化学题目了,她很没同情心地说那你不报一个物理学院的或者化学化工学院的什么来玩玩不是太可惜了啊.最后报了建筑设计,因为觉得画画听起来似乎很好玩而且好象真的不用学物理和化学了.成绩出来后苏芷一个人去了南京,而我就一个人留在这个小县城里开始学画画,每天漫无目的地等啊等啊.我每天背着一个贼大贼大的画板去一个光线很暗的小画室里画画,并无聊到以寻找画室的不同小巷为乐趣.我还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里面的那些小孩子一个个全跑过来围着我的画板特骄傲地告诉我这个画错了那个不该是那样子我头疼的不行于是很不客气地想把他们揍一顿然后扔出去,而且还要扔的远远的.
我画画和住的地方离我的高中都不远,所以有时候我会在学校附近转啊转啊或者干脆跑到学校的草坪上数个星星月亮什么的.可是有一次我在校园里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复读的同学,他也看见我了然后就飞快地转身走掉,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尴尬神色.于是后来我就很少进校园了.但是同学告诉我说叶复读了,这未免让我感到有一点惊讶,我原想不到的.所以后来有时我还是会在学校旁边荡啊荡啊,然后在放学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快快走掉.
有天傍晚我走到学校门口的大街上一如既往地乱晃,走到那家精品店对面的时候我看见那里面有人在打电话.那人背对着我站着.他站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放下来了,看他的背影我知道他一定是没有打通.他转过身来仰头叹了很深的一口气然后低头往学校里走,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下子我发现那个人就是叶,只是因为他穿了一件我没见过的衣服所以看背影我没有认出来.我条件反射一样躲到旁边的那棵树后面,其实不用,因为他没有往路对面看就已经转身往校园里走了.
那天傍晚我站在那棵香樟的后面,安静地看着叶走进校园的影子越来越远逐渐模糊最后终于消散不见.很热很热的风从身边吹过去,我听见书页在头顶上哗啦作响,校园里最大的那棵梧桐树摇落了一地细细碎碎的影子.
后来有很多傍晚我都去那家精品店买夏士莲的绿茶洗发水,我喜欢那种香气.我有些固执地总是一包一包地买,那个年轻的店主后来都认识我了,有时候也会问我小姑娘你的通知书到了没有一类的话,我总是说还没啊再等等吧,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特没创意说不出别的话来.我知道再在那儿看见叶的可能性约等于零可是我还是习惯去那儿买东西,因为你不知道那家店的店主和叶看起来真的很像,等叶到三十多岁的时候应该就是那样子了吧.
七月里一片铁马冰河.八月等待.九月离开.
那些再来日子,那些已无法记得清日子,那些当局者迷日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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