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凉爽的夏风里,我领着小孙子漫步在流光溢彩的街头。宽阔的黑龙江中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明亮的路灯下,闪烁着各种豪车的LOGO。街旁的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夜市上,路边摊和批发车上的水果令人目不暇接,其中有产自附近山村的樱桃、草莓、圣女果、甜瓜等等的本地特产水果,也有芒果、菠萝蜜、木瓜、椰子等等的南方水果,还有车厘子、山竹、榴莲等进口水果。从地铁站口出来的年轻派们,急不可耐地入手街旁店里或者路边小吃车上的炸鸡、烤冷面、榴莲蛋糕、牛肉披萨、鸡腿汉堡、冰激淋、冷饮等快餐或零食,过街天桥下口袋公园里翩翩起舞和放声高歌的大妈大叔们脸上洋溢着快乐和幸福的笑容……
我正沉醉于这青岛街头的繁华景象,忽然传来“砰”的一声爆破声,又随着微风扑来一阵阵爆米花的香味。我带着小孙子寻声而去,却见在附近的街角处,有一对老年夫妻在用传统老工艺制作爆米花。他们用的是旧时的煤炭炉子和带压力表的大肚子锅。因长期烟熏火燎而面孔灰黑的六十多岁的男人,正从连接着大肚子锅口的长口袋里往外倒爆米花,朴实无华的老太太则把晾好的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爆米花分装到塑料袋子里。在各种电器占据着烹饪阵地的时代,见着这久违的老工艺,倍感亲切,像是遇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小孙子更是感到新奇。小孙子说:“奶奶,这不是我们老家书画小镇河边上的炉子和大肚子锅吗?”是了,我也想起它已经被作为古董铸在景区了。谁成想在一个繁华的现代化大城市里还能看到这么古朴的工艺?想必这对老夫妻是比较怀旧的人吧?亦或是为了传承老工艺?在生活水平飞速提高的年代,总不至于是不得已的谋生手段吧?这看上去与周围的繁华、富足和时尚是那么地格格不入。对于我的疑问,老师傅的回答是:“这种工艺做出的爆米花纯天然、原汁原味、有益健康,喷香喷香的!我们也不指望它过活,就是做着高兴。再不做,慢慢就没人会做了。”听了老师傅的回答,我突然觉得它和周围的一切是很和谐的互补。我花五元钱买了一袋子原味爆米花,为的是找回儿时的感觉。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儿时的味道和记忆瞬间回归。
我小时候,经常会有走街串巷用这种老工艺爆爆米花的(俗称棒子花)。大肚子锅被打开瞬间发出的爆破声传得很远,全村的小孩子一听到“砰砰”的声音就会央求大人去爆棒子花。那时候都是自家带玉米粒,师傅收取一毛钱的加工费。容纳玉米粒的容器五花八门,破茶缸、旧盆子、粗布袋子等,一般都是一锅的量(约一公斤)。孩子们抱着玉米粒排成长队,轮到谁就爆谁家的,因为插队而打架的事儿也时有发生。自己的棒子花出锅的时候孩子们会欢呼雀跃,会翕动鼻子去闻棒子花散发出的香味,塞到嘴里一颗那是非常地满足。之后便拎着自己的爆米花,蹦跳着回家去给家人吃。
那时候除了去加工爆米花,有时也会用自己卖节留皮和碎铜攒下的零花钱去买爆米花。记得当时街上有一个爷爷经常推着手推车卖棒子花、大米花和炒面蛋蛋(当时称糖炒栗子)。棒子花一毛钱一茶碗,大米花五分钱一酒盅,花生粒大小的面蛋蛋2分钱买一个,每次也就买一茶碗棒子花或一酒盅大米花或三五个面蛋蛋。棒子花和大米花都是一粒一粒地数着吃,面蛋蛋放到嘴里舍不得嚼着吃,都是像吃糖一样慢慢含化的。贫穷岁月里那难得的棒子花、大米花和糖炒栗子似乎感觉格外香甜。
沉醉街头的繁华,怀念儿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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