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悬,烤得焦炭一般。
吃完了午饭,我坐在门边的杏树底下乘凉,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睛漫无目
的地瞅着远处,那高低起伏的山,错落有致的田间地头,盘旋缠绕像带子一样直通村里的大马路......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我就从一个半大小子,变成了50多岁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村里的房子从土房子到二屋小楼,通向村里的路从窄到宽,门前连绵起伏的山永远保持着原样,可我却已不再年轻,不仅一事无成,连这座大山也从未走出去过。
“哇,好多车。”
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吼了一嗓子。
只见五六辆黑色的小骄车一辆跟着一辆从盘旋的山路上蜿蜒而下,好似一串黑色珍珠。
现在看到车已不是什么惊奇的事,虽然我家只有一辆二手的烂摩托车,但村里有小骄车的人家还真不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车。
我连忙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跟老婆子说了一声就往村口走。
“他娘,我去转转。”
“二愣,你大中午的往哪去?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年轻时一样不安分。”
没等老婆子说完,我已背着手上了坡,眼瞅着七八辆车一顺溜停在大场里,众人簇拥着一个微胖40多岁的男人,手指着远处,说说笑笑。
走近了我才发现,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李家村李家强的儿子李开胜。他可是我们十里八村的能人,之前是乡长,后来听说调到县里,一路连升,现在都当县长了。
我连忙将旱烟锅塞进口袋,在衣服上擦擦手,大老远就满脸殷勤地问:“李县长,您回来了?”
李县长领着一帮人,转到另一边,正认真的体察民情,显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走在最未尾的一个人看到我,警惕地瞅我两眼,似乎在告诫我,让我快点离开。
转眼一行人上了车,沿着盘旋路而上。我站在场边一直目送着那一溜车,直到最后一辆车也拐上李家村那条宽阔的马路,消失在山背后。
李家村我去过,其实离我们村也就10里路的样子,一个小时差不多能到。此刻我立在场边上,真想往李家村走上一趟,即就是进不了李开胜家的门,跟县长家的人打个照面总不是什么坏事。
“二愣,你立这儿干啥呢?”
我回头看时只见柱子一手提着三尺长的红鞭炮,脸上喜气洋洋,正瞅着进村的那条大马路。
柱子跟我同岁,我俩小时候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到大的,从小干什么都较劲,大半辈子了。
“柱子,你这是干啥?”
柱子笑得欢:“我等着接车呢!”
我一愣,难道是接县长的车,这榆木脑袋,人家早都走了,这马屁可是拍到马蹄子上了。我哈哈笑了两声:“车早都走了,翻过梁了都,你这来得也太晚了点。”
柱子并不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明晃晃的路,似乎眼睛被吸住了一般。
“我家强子才打电话说,再有十分钟才进村,咋就走了。”
“你家强子不是在外面打工吗?他那能看见。”我笑得更得劲了。
“来了来了。”柱子吼道。
果然从那明晃晃的马路上下来了一辆黑色的小骄车,速度倒不十分快。
县长的车又回来了?不可能啊?
“谁的车?”我连忙问。
“强子新接的车。”柱子高兴地说:“我给他说村里买车没用,他非要买,这孩子太不懂事。”
柱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得意。
一瞬间我说不出话,好似鱼刺卡住了喉咙,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小时候他撒尿比我远,种地他种的比我好,长得庄稼也比我的长得好,就连娶媳妇我也输给了他。如今年过半百了,我家里就一辆破烂的二手摩托车,而他家买新小骄车了,跟县长坐的那辆差不了多少。
我背着手抬脚就走:“不就一辆破车吗?”
“谁说是破车,那可是初新的。”
我心里酸酸的,嘴倒是硬:“刚才李县长还叫我去他家吃饭呢?”
只听轰隆一声车开上了上来。
柱子顾不上放鞭炮,追上我:“你是说李县长叫你去他家吃饭?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又扳回一局,心里美得不得了,一嗓子秦腔吼出去,半个弯都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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