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性是怎样炼成的?
天道和人性有什么关系?人心如何才能修炼但与天道合一?《阴符经》答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人心本于天性,修道就是把天道内化为人道,把天性内化为人性。这种与天道合二为一的智慧,就是王阳明所谓“良知”。天道内化于人心的障碍,在于人心善变,深受世间存在的各种因果机制的左右,这种机制,这就是“机”。因此要立天道,克私欲,以正人心。实现天性人心一体的内化,这是“执天之行”的奠基功夫。
《尚书》的《大禹谟》记载了著名的十六字心法:“道心惟微,人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相传由尧传给舜,又由舜传给禹,因此被称为“虞庭十六字”,被认为是“三圣传授心法”,乃自古修身治国的总法则。道心,就是《中庸》所言“天命之谓性”人的本性,是天道所授命,所以,道心本精微纯净,而人心作为道心的受体,往往因为私欲的存在,纯度不能达到天道的要求,因此需要进行“惟精惟一”的修炼,努力事上磨练,致良知,才能最终达到与天地合其德的圣人水准。这一点,《阴符经》和儒家是相通的,就是以道心磨砺人心,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但是这里也特别提出一个关键概念,就是“机”,这个概念,可以意会,很难言传。我们试着解释一下,从文本上直接解读,可以说人心之所以不能符合“天性”的标准,因为人心存在干预道心成就的因素,这个因素就是“机”,也就是我们平常理解的“机心”,北京人说某人“鸡贼”,网络语言说“心机Boy”,都有暗藏私心,耍小聪明的含义。有些《阴符经》文本,这几句话断句为“天性,人心,人心,机心”,就更直接表明了这层意思。如果这里讲的还是“鸡贼”的话,后面马上就要杀气腾腾了,结合后文,我们还可以对“机”作进一步理解。
这一段讲天性和人性,和儒家思想的基础性观点是一致的。《中庸》开篇就说了“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出了儒家思想关于顺应天命而行的基本观点。在《易传》里也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的说法,就是说,天道是客观给定的,你有前瞻的本事,超前于天时,天的运行依然如故,并不因为你的超前而改变,如果你后知后觉,那你就顺应天时,也没有什么不妥。
道家经典《阴符经》讲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和儒家思想有细微的区别。《中庸》用了“命、率、修”三个动词来限定“性、道、教”三个核心概念。上天赋予了人性,遵循人性就是道,使人遵道,就是教。强调三者之间的因果逻辑关系,从而突出了顺应的含义。而《阴符经》没有强调这种因果关系和顺应的含义。而只说了“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一个“立”字很有故事,是谁立?立天之道和观天之道是一一贯之的,从观道到执行,中间有很多环节,直接的环节就是立道,在人心中构建天道的体系。这种次第,与儒家的顺应逻辑的区别,在后面的文字中,更加鲜明地凸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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