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绝的公寓》
I 安绝的情绪们
II 告别过往
III 新学校的生活
IV 热闹的夜晚
V 神秘音律重现
VI 洪水把公寓淹了
VII 什么原因
VIII 狂风骤雨
IX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XI 逃不过的初次诊断
安绝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触碰到了颠簸的车座。她眼角正贴在滴水的车窗上,感觉那片皮肤冻得通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马上惊恐地睁开眼,看到交换生的监护老师坐在旁边。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老师身后窗外呼啸而过的树木桥梁让安绝心中不祥的预感不断攀升。
“去医院。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安绝马上慌了。“为什么?我不要去!”每当她跟妈妈说公寓的事把妈妈说怕了的时候,她都说要带安绝去医院。可是安绝怕别人把自己当成精神错乱,总是推托着不去。
老师好像被她孩子气的表现惊到了,皱着眉头高声说:“那可不行!你都昏迷这么久了。”
我昏迷了?安绝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和时间,现在是同一天的下午。昏迷前的记忆瞬间浮现在了眼前。尺子落地的惊魂一幕,惨白的月牙,数学老师的高声说教......这些她都记得。事实证明,在公寓综合症的摧残下,她的大脑已经崩不住了……
不对。
安绝突然想起,情绪们这两个月都没再出来过。自己怎么会认为是她们造成的创伤呢?明明是巨声恐惧症造成的这一切。她望着暮光撒入水中的层层叠影,脑中却浮现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公寓综合症和巨声恐惧症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她愣了片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想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和每次听到巨声后情绪的暂时消失就觉得,那个想法很可能是真实的。
思索了这么久,安绝终究还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带进了医院。她跟着老师去见了好几个医生,有的跟她们只说了两句话,有的询问了半天。老师都不怎么让她开口,一个人把她三次昏倒的经历全说掉了。第一次是在秋游,一次是今天,实验室里那次荷苗也告诉老师了。
被问过很多作息和身体状况问题之后,有个医生问安绝有没有幻觉和幻听。安绝刚准备说没有,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公寓是不是幻觉。
她的眼睛在太阳的余晖下一闪一闪,整个人的意识在惊恐和故作镇定之间像飞行的列车一般来回穿错。医生和老师看着她越来越疑惑。
“你怎么了?”
安绝此刻既不想说话又想大声尖叫,让迷茫和痛苦的声线穿透整个宇宙。
“你到底有没有幻觉?如实告诉医生就好了。”
安绝突然看到了所有情绪难得地出现在一起,在熟悉的公寓顶层的镜头下围成一圈说话。安绝听见她们说的是:“我们是假的吗?”随后便无人做答,只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越来越暗淡,像诊所里的安绝一样。
“我不知道......”安绝快哭出来了,只记得自己对着在场的医生和老师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在我的脑海里总会有一个公寓和住在公寓里的那一群人,一群女生,长得和我一样,自称都是我的情绪。她们具象却难以实化,但又真实到从不让人怀疑。她们有时出现有时消失,好像一直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却总是不受我控制,还控制着我......”
安绝坐在自己的床上,趴在丝洛怀里哭。凄惨的白月光像霜雪一般散落在她鼓鼓的行李箱上。仿佛才一转眼的功夫,她便因有“精神、心理疾病嫌疑”违反了交换生协议书上的健康状况要求,被要求遣返回原来的学校,后天即要飞回樱原,并且还需后续诊断。
要问她什么事比听到巨声更害怕,那就是别人都把她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人看待。现在不光两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她探索这个新学校,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的历程也将就此止步。她想,若借此机会找到了自己多年遇到的问题的根源,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可医生也未说明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是说她青春期情绪波动异常,“过于依赖想象”,和“精神疾病嫌疑”就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这些她不想知道,她想知道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缘由!那种被困在公寓的四壁内,只有一束光和情绪们的骚扰恐吓的绝望境地,那种淹没在失控的洪水中的窒息感,还有巨声侵占公寓时的魂体分离,这些都不会没有缘由。可那个缘由虚无缥缈。医生的表现,家人的表现,周围所有人的表现仿佛都在告诉她,那根本不存在。
可是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梦,梦见自己只身潜入大海的深处,仿佛在寻找什么,也许就是那个缘由,可是直到透不过气来,虚脱着被海水推出海面也还是没有找到。然而这次梦境没有戛然而止。一缕阳光洒了下来,让海域看起来格外亲切,安绝缓过气来之后,在四周海水的涌动下,赤裸着双腿和手臂缓缓爬上了一个温暖的岸,柔和的海风推着她继续光着脚往前走。海岸回声迭起,待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古朴宁静的客栈,她便舒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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