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世上千条、万条路

你站在世界的中心

梦想着以笔、镰刀或斧头

凭一己之力，去撬动整个地球

或许

你就蜗居在帝都的肚皮里

在千万双皮靴的践踏下

蚂蚁般卑微而忙碌地苟活着

偶尔，你也会溜出去

轻盈如燕子般

蹲在故宫六百年前的屋檐上

眺望鸟巢

在历史和现实间寻找支点

或许

你就呆在香格里拉的乡间

跟个农夫似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把生命撕碎后摁进红土地

在高原紫外线的烧烤下

萌化成了戏台上的包青天

不然

你就拐去了青城山当道士

和翻过筋斗的猴子们作伴

看花开花落，听晨钟暮鼓

在风花雪月的幻境中

面壁它一百年、一千年

之后，也许能羽化成仙

若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尚侷促

你也可以溜去美利坚

去华尔街找自由女神调调情

尔后，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

丢进黑牢里，等待取保候审

其实

你蛮可以飞去巴黎的

去骑在艾菲尔铁塔尖上

瞻仰拿破仑曾住过的古老卢浮宫

或是静静地坐在塞纳河畔

欣赏雨果笔下庄严的巴黎圣母院

那里

至少皇帝对你无能为力

而驼子卡西莫多也不会害你

再不然

你就奔去澳洲

去久负盛名的悉尼歌剧院

听帕瓦罗蒂歌唱《我的太阳》

或趴在一头袋鼠的脊背上

在昆士兰州炽热的沙漠里狂奔

这样

音乐会抚平你的忧伤

袋鼠会捎你去暂时疯狂

你若有胆

莫如就去一趟北极

在冰天雪地里和北极熊来一场PK

把它揍个稀巴烂，或被它揍个稀巴烂

如此

胜固可喜，败亦不可耻

而你

偏要去余震未息的汶川

去埃博拉蔓延的塞拉利昂

去战火纷飞的叙利亚

你说：

废墟下的哭泣、病床上的呻吟

还有地中海滨那朵凋谢的雏菊

让你的灵魂夜夜不得安宁

他们引导着你踏上这条路

像个没驾照的三流司机

你开着辆破旧的凯迪拉克

冒冒失失冲上了高速公路

快又不是、慢又不是

随时随地都有车毁人亡的风险

大难不死

你重回正常的生活轨迹

却失去了生的乐趣

你跑到泰山顶上

找了棵树，把自己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