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尽心下》32:拒人千里不是“道”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
孟子说:“一个人言语浅近而所指深远才算善于说话;恪守的原则简单而效用甚广才算是善于循道。君子所说的内容,是眼前的平常事,而道理就在其中;君子把握的原则,是老实修养自己而天下自平。人最容易犯的错误时是放弃对自己田地的耕耘管理——却对别人田地的管理横挑鼻子竖挑眼,要求别人的很重,放任自己,要求自己的却很轻。”
还是老子讲的更为透彻——“道可道,非常道”。逞强说道的,难免陷入空泛,坐而论道的,终归都是谈玄。
孟子不说“道”,也不论“道”,倒是提出了几个接近“道”的原则。
一、言近指远
孟子没有讲什么是“道”,而是调转头回到“烟火人间”,去观察和琢磨人的言语交流规律。即便是说话这么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最好不要讲大道理、做官样文章。更不要端着架子言不由衷。
孟子讲“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真正会说话的是看起来说的是寻常话、眼前事,却能给人以深远启发与影响的。我们身边那些总是讲大道理的,总是端着架子的,不是他们的发心不好,从初衷讲,他们也想对人产生深远的影响,让人超脱现实场域的局限,向着更深远的方向成长。但他们没有从眼前事、寻常话出发,以至于一开始便和说话对象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言近而指远才是善言,才是说话之道。
二、守约施博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现实场域内能够支配的人力、物力资源总是有限的。以有限的资源去试图解决近乎无限的问题,难免陷入倦怠。常言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何以骨感的现实趋向丰满的理想?
对于邦国而言,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都很重要,一个都不能少。但现实的情况是“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孟子讲“守约而施博者”,用在这里就是“用其一,缓其二”。先从当下的关键问题入手,其它的可以暂缓。正是此时的暂时牺牲,才能换来问题的稳步解决。
秦末农民起义,刘邦带领队伍率先攻入咸阳。各种矛盾错综复杂,社会治理一塌糊涂,诸种事项千头万绪,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过与军民“约法三章”。
不能守约,便难以施博。守约之后,莫忘施博。
三、循乎常理
关于“不下带而道存焉”,说法有很多。比较有倾向性的是把“带”理解成腰带,意思是不要对腰带以下目光难以穷究的部分过于执著,要把精力和眼光放在腰带以上一目了然的部分,通过对目力所及问题的解决来贯彻和落实“道”。
按照古礼,与人交往时,目光上不超过眼睛,下不超过束带,在这个范围是合乎礼的。孟子在这里当然是在讲做事要循乎常理,要在“礼”的框架下解决问题。
四、身而天下
人人皆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鲜有人真正专注于修身的。
关于这一点,还是杨子看得透彻,他干脆旗帜鲜明地提出“为我”的观念,号召“人人为我”。为了弘扬这一思想,不惜以“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极端态度来吸引天下人的眼球。
从思想上来讲,杨子的思想的确过于极端。但“人人为我”对于战国乱局来讲,未尝不是一种权宜之计。倘若人人都能管理好自己,天下又怎么会不太平呢?倘若把“人人为我”换成“人人修身”便更加合理了,恐怕比“人人治国、平天下”要合理得多。
世间人,总是巴望着治国平天下,殊不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还是先把自身修好才是关键,伴随自身的修好,才会有天下的安泰。
五、由己及人
至于某某主义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至于种着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这一类的怪事既让人瞠目结舌,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甚至,一不留神便在我们身上再现。
能不能修成道不敢收,遵照孟子的这五条原则,做个爽爽利利的好人,绝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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