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友)
我从母亲的口中听到了有关我出生的事情,那时我已经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我在一个初夏的午夜出生。那天下午到晚上一直飘着蒙蒙细雨。下雨天生孩子寓意并不好,这样的孩子天生带着泪水来,灰扑扑的天气仿佛映照了这个未出生孩子的命运。
我坠地时,雨刚好停了,月亮露出了一丁点儿侧脸。
可以算是吉兆。
我刚出生时不声不响,脸涨得红红的,全身的皮肤皱皱的,看起来和好看粘不上边,一点儿也不惹人喜爱,除了我的父母觉得宝贝,还有谁呢?
医生、护士围着我观察——这小孩儿,咋回事?没有丝毫声音。是不是孩子不健康?
母亲在产床上瞟到护士们紧张地围着我看,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她心里一紧,虚弱的脸上无比焦急,想要起身,奈何力气已经用尽了。
这时手术室里经验最丰富的医生抱起了我,“啪”响亮地一巴掌打在了我屁股上,震碎了天地,我“哇啦”地大哭起来,一声比一声高昂。
大家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谁也不想刚见证生命诞生的喜悦,马上就面临一个家庭的悲剧,一个小女孩苦难的命运。
嘹亮地哭声里,来自生命原始的力量在迸发。直到现在,我依然感觉自己像当年那个刚出生婴儿,无论遇到什么事,不哭也不闹。除非,有人给我一巴掌,成年人常有“挨巴掌”的时候,卑微到了尘埃里。但成年后放声大哭得背着所有人躲在角落里,我只能向人们展示我的能量。
一个婴儿除了吃就是睡,不过还有哭,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不知道我的哭声在释放什么信号,其实,连我也不知道。农忙季节,爷爷奶奶白天要干农活,不会带小孩儿。外公外婆子女多,还要照顾未婚的舅舅,也没法帮她。我的爸爸一—第一代独生子,更别说带小孩了。照料养育的重担就落在妈妈一个人的肩膀上。妈妈说她第一次当妈妈,经验不足。那个年代没有发达的网络,没法看教学视频,做月子期间,她只能一步步摸索。我的哭声就是警报器,我平稳的呼吸声就是最美妙动听的歌声。
还好,妈妈是个聪明的人,很快她就摸清了我的底细,我在她的照料下,一天天的,眨眼之间,新生儿开始尝试笑、抓东西、翻身。
记忆里,我是个幸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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