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斑斑的时光之轮辗着零落的心情,飘着心酸的心事。拾起来,重的放不下。随手把玩,却无意落入记忆之河。哗啦的声音敲碎了河面的平静,荡起往事的涟漪。
记忆中的童年,有糊涂的爷爷、奶奶,有没有人情味的叔叔、婶婶。遥远记忆里的东西被我搜索出来,一遍遍地漂白,清晰起来。
永远不会忘记,我和年幼的弟弟伏在母亲背上痛哭的情景,而一边却是爷爷的严厉训斥。让我幼小的心灵很早就和他们之间砌起一道厚厚的围墙。
爷爷教师退休后,按理我的父亲接班。老实巴交的父亲在体检完后准备坐车进修学习时,恰逢外出归来的叔叔。从而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叔叔顺理成章地成了村里人口中的吃商品粮的“公家人”。我家本就不富裕,父母在家干农活,没有很多经济来源,姐弟几个还要上学。偶尔父亲外出作活赚得的钱仅以维持生计。而叔叔一家因一夫得道,九族 升天。叔叔在乡里教学,他的孩子也不用教学费。
姐姐在考乡里中学时,成绩因半厘之差需要叔叔帮忙时,这个和父亲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却心安理得的收下了父亲的200元。花言巧语、负有心计的叔婶把爷奶连哄带骗接到自家里,哄到了盖两层楼的积蓄。在奶奶去世的一个月里,一家人过起了小康生活。把爷爷撇在旧家院里不理不睬。
一次,叔叔附近的邻居到我家里玩,当我妈妈问起爷爷的生活时,才知道他过得并不好。爷爷有一次没有面粉了到叔叔家取,他像个乞丐一样在叔叔门前站了半天也没得到一把面粉。我很不明白,为人师表的叔叔是如何经营他们的家呢?又是如何教人育才的?身正为师,德高为范。他又如何理解这些呢?
后来爷爷病了,没有人照料。父亲主动和叔叔商量赡养老人之事。这次爷爷选择和父亲过生活。但多心的婶婶却以为,父亲只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爷爷的退休金。给爷爷搬家那天,一些鸡是爷爷养的。婶婶却疾言厉色的说:别错抓了我的鸡。爷爷低三下四地说:好,好。
2000年的夏天,雨水不断泛滥成灾。我们的村庄临河而处。河水上涨两日之内,我们村庄四周一片“汪洋”,小村成了汪洋中的孤岛。雨住了但晚上天仍炎热,晚间休息的爷爷吹风扇后却忘记关了。半夜里发起烧来了,通往附近的医院的桥早就被河水淹没,父亲无奈只能穿行于齐腰深的乡间小路,为爷爷拿药而回。
2002年爷爷生病住院,经医生诊断为痔疮,需住院做手术。住院期间,父母轮流照顾爷爷。而叔叔一次也没去医院看过爷爷。(自从爷爷跟随我们生活后,他几乎没有来看过爷爷。)不久,弟弟和父亲接爷爷出院,弟弟告诉我有个医生是爷爷的学生,还问起过叔叔:怎么还是个教师呢,也不来医院看望一下老人,真让人贻笑大方。
手术后父母二人对爷爷照顾得更加体贴和细心,呵护备至,满足爷爷的一切需求。也许日久见人心,爷爷变聪明了。对待我的父母和我们姐弟几个也不再冷漠,还拿退休金接济我们度过生活上的难关。有时还陪我们几个打扑克,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爷爷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原本清瘦的脸庞日渐红润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村上的人都说爷爷真有福气,身体越来越硬朗了。久未动笔的爷爷在03年春节又拿起毛笔写起了春联。
以后的日子里,妈妈捧回了好媳妇的奖状,姐姐也毕业参加了工作,我和弟弟也考上了理想的学校。一家人在父亲的经营下度过了困难时期,盖了新房,生活苦尽甘来。勤劳、忠厚、仁慈的父母更是赢得村上更多人的敬重。每当人们提到父亲时,总不忘称赞一番:为人忠厚善良,教子有方,孩子又争气。 总之,我感谢生活。因为它赐予了我们坚强、宽容!而叔叔的孩子呢,有良好的学习条件却不思上进,中学未念完就辍学了。
06年春节,参加工作三年的我领着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男友回家看望爷爷,他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躺在床上的他虽然记性不好了,但目光却是喜悦、明亮,还用手指着床边的糖果让我们吃。
农历正月初八,爷爷去逝。我接母亲电话立刻请假往家赶。走到家门口,满院的萧条,吊唁的人群、苍老的父母,泪水哗哗落下。原来这个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给过我多少温暖的老人——我的爷爷与世长辞了。爷爷的棺材那么清晰地烙在我的脑海里,只是潜识里与他的隔膜却在无形中、不觉间消失了。
爷爷走了,在他的记忆里,是否会有我父母侍奉左右、和他谈天,还不忘给他削水果的一幕呢?是否还会有我们姐弟几个膝下承欢的印象呢?而他是否知道,他有三个孙子,而为他守灵两天两夜未曾合夜的却是他最不疼爱的孙子——我的小弟,雨雪里长跪在他灵前不起的是我的小弟。而他另外的两个孙子至到爷爷下葬也没见到人影,要知道爷爷曾经多么宠爱他们。听姐姐说,爷爷走时很安祥,像睡着了一样,平静地去了。我想也许他很满足也很满意,他曾经有一个多么幸福的晚年。村上的人说这是喜丧,我不知所以,在风雪里,我搭上了返城工作的汽车。
感谢我亲爱的父母给予了我生命,教育了我做人的道理。树立了为人子女的楷模。人不能长生不老,唯一能延续自己生命的办法是让下一代重复下去。现在想起这些琐事,心里很多感触,还有激动、欣喜的泪,一切都发生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像一阵风地过去了。只是在这些琐事中,又成熟许多,收获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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