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帮最近在忙什么?木申……”常老爷坐在摇椅上,慢条斯理地边喝茶边道。
“马夫们没什么动静,就是木申忙得不亦乐乎,先是带着小儿子去兆锅头家提亲。之后,大儿子的婚期也定好了,就立秋后……”身边的胖管事回话。
“与兆家帮连姻,他的算盘打的够精的,木家帮自从阿木良出事,就一盘散棋,成不了多大气候。依着兆家帮他还能撑几年,婚宴当天你送一份厚礼过去……”常老爷心底暗喜,“之前抓不到木申的软肋,但等来福一成亲,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兰儿母女,再容易不过了……”
胖管事点头退去,转身又匆匆折回,“阿木良的闺女若楠,在梁子上开了一庄茶铺,和城郊的无痕走的很近……”
“只要他们安份做生意,给她母女留条余路,念他阿木良当年,下坝的搭救之恩……”常老爷叹息。
九年前的走帮途中,常老爷被狼群围攻。是阿木良救了他,只是右脚落了疾,瘸了。不能下坝走帮,后来一次偶然结识了内城的隐老爷,开始就做起了见不得光的买卖,贩卖烟土……慢慢发起家……开始插足干梁子上的买卖。
若楠的茶铺忙开了,阿娘看着女儿担起了家的重任,发自内心的欣慰。无痕有空就过来帮忙,一起盘货,进内城选茶……阿娘觉得俩孩子,一直这样默契下去,日子会越来越好。虽然耳边时不时有不入耳的闲言碎语,但都不影响她欣喜的心情。
来顺远远的看着,若楠,无痕俩人忙里忙外。自己曾离她那么近,如今却彻底变成了局外人,再也不能靠近。他和她隔着一道门,一重梦,无法交集……他是懦弱的,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把心埋藏……
转眼之间,来福和兰儿的婚期到了。两家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婚事。来顺呆木的站在热闹的中央,一切熟悉又陌生。哥哥终于和心仪的姑娘成亲了,只愿他们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阿爹也沉浸在喜悦之中,热情洋溢的招呼着宾客,阿娘走后没见他这么开心的笑了。来顺想狠狠地大醉一场,麻痹所有的哀伤,可现实是清醒的,他不能因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哥哥和兰儿的大好日子……
兰儿盛装在闺房里,等待着新郎的到来。莲姨用卜拉人的习俗,为女儿置办的所有嫁妆,从头到脚都倾注了她半辈子的心血。头上的银帽,身上的银饰是自己曾经的嫁妆。这么多年她坚强的像一座堡垒,一人带着女儿努力的生活。虽然木和哥回不来了,她仍然存着希望在心里,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此刻,该是她最喜悦的笑容。却莫名的失落由心而生,伤心,委屈,卑微一涌而出,泪水止不住的溢出眼眶。一人躲在角落里,任由泪水不停地流下……
母亲的心是相通的,阿娘在角落里发现了莲姨,慢慢走近安慰道:“高兴的日子怎么还哭上了,不哭了,不哭了,今个是我们兰儿大喜的日子,该高兴的。让孩子看到该难过了,待会迎亲的队伍就到了……”
“今天兰儿好漂亮,那那都好看……”若楠边整理兰儿的头饰,边开心道。
“难道我往日里就不漂亮?”兰儿调皮道。
“漂亮,漂亮,都漂亮……”若楠笑。
“阿姐,你得学会关心人了……”兰儿卖着关子。
“我不一直都很关心你吗?还有我阿娘,阿爹,莲姨……”若楠疑惑。
“我是说他……无痕哥,他那么关心在乎你,忙前忙后。你到好,对人家不冷不热。特别是你大呯小叫坏脾气,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是个木鱼脑袋……”兰儿无趣道。
“我……我……我有那么无情吗?只是最近有点忙……”若楠心虚道。
若楠沉默,仔细想想,自己还真像兰儿说的那样,常常大呼小叫的对他,是不该。
“被我说中了吧!我阿娘和大伯母去哪了?刚刚还在这儿啰嗦的。”兰儿问。
“新娘子要好好呆着,阿姐马上去找,可能在外头……”
若楠转身,窜到外面,只见阿娘扶着莲姨,从院角里走出来,莲姨红红的眼睛。若楠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拉高嗓门子道:“莲姨,阿娘,新娘子在找您二位呐,怎么跑外面来啦……”
莲姨匆忙打水扑了一下脸,“来啦……来啦……”阿娘应声。
兰儿妹妹真的嫁了,她坐上花轿子随着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走了……恍如梦一场,在若楠的记忆里,她俩形影不离,兰儿整天跟在自己身后,“阿姐,阿姐……”的叫着,好像永远都不会烦,永远长不大似的……如果有人笑她大脚丫子,兰儿就脱下鞋子,与她一同光着脚丫,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如果有人笑兰儿没阿爹,若楠拿起木棍,他们逃得比风还快,兰儿在后面“咯咯咯”笑。由衷的希望她每天都幸福快乐……
阿娘在屋里陪着莲姨,若楠一人回到家,又坐到了门栏上,她说不出是喜,还是难过,只是心里有一点点的忧伤。每当心中有愁绪,她习惯了坐在这里看着高远的云,烦恼也就一点点散去……
无痕匆匆到访,只见若楠坐在门栏上,入了神,他不声不响地坐到了她身旁,静静地聆听着她的心声。
若楠感到他的气息在身旁,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动不动就咋咋呼呼,不会关心人,不会逗人笑,更没有一丝女孩子的温柔……”
无痕不知道若楠今天怎么啦……说些莫明奇妙的话,不过听在心里暖暖的。扭头认真地看着若楠说道:“不管你是咋咋呼呼,还是上窜下跳的模样,我都觉得很好。时而像一匹倔傲不羁的野马,时而宛若一缕温暖的清风……”
若楠埋头含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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