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小学毕业时,同学小梦邀请我去她家玩。她说:“我们把小学时代喜欢过的人的名字写在纸飞机里,扔给对方吧?”“好。”我犹犹豫豫地在纸上写下小G的名字,折成纸飞机,扔到小M手里。这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喜欢的男孩子的名字。
打开她扔过来的折纸,我有些震惊——小小一张纸片上居然写了三个人的名字。我震惊于小梦的多情,她也对我写的表示怀疑。“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在她的坚持下,我被迫地在第二行写上了我的同桌。
随笔 :单恋这件小事从小学一年级开学前学校统一安排的“做规矩”课程开始,早熟的我就对小G一见钟情。我还记得,当时他穿的是件白色衬衫,特别好看,尽管那时我才7岁。
不记得当时回家说了什么,全家都知道了我喜欢小G的事。于是每天放学,家人总是会编造各种荒唐的谎话逗我:“今天小G打电话来了”、“小G托人说他也很喜欢你哦”、“小G写了封情书给你”……尽管完全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但还是会被逗得脸通红,不好意思起来。他们把我的单恋当作童言无忌的可爱,只有我把它当作天底下顶顶严肃的事情。
8岁生日那天,好友小吕自说自话地又邀请了三个男孩子来我家,但我并不生气,因为其中一个就是小G。遗憾的是,因为下雨,他最终并没有来,但我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男孩子送的礼物——一张圣诞节贺卡。我清晰地记得他把我的“蓉”写成了“荣”,他说,希望我能做班长。字写得歪歪扭扭,复杂的部分还直接用了拼音,那张贺卡,我一直保留到高中毕业。
随笔 :单恋这件小事我和小G整个小学时期现实中说过的话不超过六句,网路上聊过的天顶多两页。没有人会猜到我喜欢他,即使是唯一知道我的秘密的小梦,也不会把我对他的单恋当真。
我敢于勇敢诉说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但却对详细信息守口如瓶,我喜欢得含蓄而又小心翼翼。但临近毕业时还是忍不住犯了次傻:我把他写进了日记,写进了练的钢笔字里。自以为聪明地把小G的名字错开写,使得每页都有他的名字而又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直到有一天暑期活动,班主任带着暧昧的笑告诉我:“小G也会来。”敏感的我当即意识到,原来我的小心思,早已被看穿。虽然,她并不是一个能称得上好老师的人,但仍感谢她,没有当众拆穿我单纯而又敏感的少女心。
初中我们虽然不再是同班同学,但被分到了一个学校。他在3班,我在8班,我们的教室差了一个楼层。幸运的是,女厕所在他的楼层,而男厕所,只有我的楼层才有。我可以堂而皇之地借上厕所之名跑去楼下看他。看看他身边坐的女孩漂不漂亮、看看他平时和谁打闹、看看他今天开不开心……偶尔在楼梯口遇到,即使四目相对,我们也不会相视一笑,好像陌生人。他上楼,我下楼,彼此擦肩而过,这也许是我能靠近他的最短距离了。
有一次在停车棚遇到,那天我穿了新买的衣服,推着自行车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假装与同伴有说有笑,心里却在嘀咕“他会觉得我今天漂亮吗?”、“他会注意到我吗?”
在这个我认为只有资格暗恋的年纪,他有了女朋友。那是一个皮肤黝黑,但又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得知这一消息后,回家再看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之前在停车棚偶遇小G时那身自以为漂亮的新衣服,突然觉得特别老气。“他永远不会喜欢我吧?”
在便利店,也偶遇过他的女朋友。每当这时就会拉着身边的朋友假惺惺地说:“你看那个女孩子,好漂亮!”“一般般吧,黑了点”、“哪里好看了,满脸痘痘”……每当听到这些负面评价,心里总是特别欣慰,好像自己的胜算又高了一筹,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依旧觉得她特别漂亮,也清楚地知道,我不曾努力追求过什么,根本连入场资格都没有。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我和小G的品味,是一样的。
有次在食堂排队时,偶遇小G在和一群女孩子聊天,他对其中一个女孩子似争执又似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特别脏的话,一下子震惊到了我。在我的字典里,那些词汇是特别特别没教养的人才说得出口的。“也许……呃……他只是叛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初中三年,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随笔 :单恋这件小事高中,小G被分到了离我家很近的学校,而我坐车也经常会路过他的校门。每次路过他的学校,或是公交站台,总是习惯性地搜索一番。那时的我,已经能仅凭一个背影就把他从人群中认出来。我总是对这门没啥用的本领沾沾自喜,心想,如果他知道有个人喜欢他至此,会怎样?会感动吗?玄即又觉得很伤感,应该会觉得是种负担吧?
从各种渠道打听关于小G的消息,我不再羞于对身边的人说我喜欢他,因为他们压根不认识他,但他们的朋友很多跟他一个学校。我说,我只要知道他近况就好,同桌问我,为什么喜欢了小G这么多年却不选择表白?我说,女孩子要矜持,有底线,表白这种事永远不能女孩子做。她骂我古板。也许我心里还有另一句话:暗恋这件小事,很多时候,只能感动自己。
高中二年级实验考,我们学校被选为考场,周边所有的高中都会来,我被班主任派去做志愿者。站在两楼窗台,看着底下一排排整齐的队伍,领头的学生举着学校名字的旗帜,我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小学的双胞胎、初中的鼻涕王、当然,还有小G。小G被分到了5楼考场,而我负责2楼。“如果我在楼梯口等,应该能看到他吧?”抱着侥幸心理,在2楼楼梯口守候着一队又一队的学生纷至沓来。如意料之中,我在楼梯口又见到了小G,他白净、俊秀得和小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是长高了些。在他即将看到我的一霎那,我拔腿就跑,我害怕,害怕他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害怕在他心里,我的样子会如多年后他所评价的那样,“长残了”。
我喜欢小G差不多到高二高三。觉得空气味道都是甜的、卑微到泥土里、嫉妒到怒火中烧、敏感得想象力激增……所有暗恋必经的过程我都参与过,所有那些日后回忆起来会让自己觉得青春无限美好的小心思,也都感受过。
也许这更像是一场和想象力谈的恋爱。我喜欢的是脑海中自带美颜滤镜美化后的小G,我喜欢的,也是暗恋他时的自己。
从7岁到18岁,我一直以为我会喜欢小G一辈子,但后来还是喜欢了别人。那个后来我暗恋的男孩子,在我喜欢他的第六年出了国,一去不复返。我伤心得前后哭了6天。离开那天,他问我要不要去送机,我拒绝了。
那天晚上听到首很应景的歌,陈慧琳的《对不起,不是你》
随笔 :单恋这件小事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过程很苦,结局很酸。我并不打算用太多笔墨去描绘,因为这段回忆并非太美好。我只是更明白了,自己重蹈覆辙地喜欢上了幻想中的人,喜欢上了喜欢他时的自己。
高中同学小计在大学时期做过件很疯狂的事:她在雨天的世博园对为她打伞到地铁站的陌生小哥一见钟情,并在微博展开人肉搜索。此事当时很轰动,各种大V和报刊都有报道,还戏称她为“白娘子”。当时并不觉得勇敢,反而觉得草率。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投入如此的热情实在太危险。可如今,他们已经组成了他们幸福的三人小家庭。“也许冲动一回,人生就不会有遗憾了”,当时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话。
小计在公众号后台留言给我说,想听我的暗恋二三事,我说好。我的故事就是这样,除了时间比较长之外,平淡无奇。我不知道下一个人我会喜欢多久,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告诉他。
大半辈子都在苦恋,大半辈子都在自虐。我的咨询师问我,何以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大概是觉得,我压根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
暗恋这件小事,本就是自娱自乐的独角戏。如果冲动一回,人生真的会不一样吗?我不知道,但我选择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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