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神剑
(备注:文章背景取自母校北京交通大学)
思源楼顶,秋风瑟瑟。晚霞似血,斜阳如眸。
一行老雁掠过,却是黄昏中立着三人,个个劲装短打,英姿不凡。而南侧两人似乎眉宇间透着丝丝不安,此刻正不知盘算着什么诡计。
北侧一人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鹰眼,囚头短发,瘦长的脸上还躺着一道剑疤,横穿面部。他手持一金属长棍,首先开口道:“二位也是成名了很久的人物,怎愿意做这种勾当?”
南侧二人中较矮胖的一人接道:“段少侠,你说我们却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想必是要趁火打劫,夺了这思源神剑!”持棍者嗓音如钟,吐字浑厚,显是一身好内功。
南侧二人听后一惊,不料自己二人的行踪早被看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矮胖者续道:“段少侠,你说我们夺这思源神剑,未免不明其中缘由。”
“哦?”
“对对对,你不知其中缘由。”矮胖者旁边的那人附和道,“这思源神剑,可说原本便属于我们‘岭南派’!”
“我师弟说的不错。当年神剑出土时,我太师叔亦在场,后来‘八君子’定了协议,商议了神剑的保存办法。那自然我们‘岭南派’是有份的。不料十年动乱,‘八君子’多数不知所踪,而神剑又不知如何辗转到贵处,是以贵处保存至今!”
持棍者点头答道:“阁下说的不错,原本这思源神剑并不该由我们收藏。但如今‘八君子’恐怕早已作古,且又没有留得遗训,那这神剑自然由我们保管较为合适。且不出一月,敝处将举行‘赏剑大会’,邀各地豪门英雄共同品剑,并商议神剑归属。二位何不下月再来,而非要如今贸然擅闯?”
这岭南派二人如何不知下月的“赏剑大会”!然而这对师兄弟却深知自己武功不过尔尔,名头也不甚响,若是众人商议,恐怕神剑更无落得其手之理。不过若是趁着交大诸事繁杂之时,将神剑偷偷盗了去,虽说不仁不义,但终归是得到神剑最好的方法。于是他们俩一不做二不休,专程前往北京,踩了数天的点子,却不想被这姓段的小子发现。
可是在持棍者看来,眼前的“岭南双雄”不过是众多打着神剑主意的人中的一个。这半年来,交大诸事颇多,且为了准备“赏剑大会”,费了不少心血,而专门便有人趁虚而入,想要盗取宝剑。先前的什么“长白怪盗”“三手书生”,甚至一些成名已久的名宿等,都前来踩过点,且均被交大高手一一击退。可见现下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岭南双雄见抵赖不过,便露凶相,矮胖者冷笑道:“段少侠,我敬你年少有为,是罕见的江湖奇才,可你也别小瞧了我哥俩的手艺!”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柄银白色铁尺和一个黑色三角板。两样家伙均二尺多长,端在手上,很有分量。
另一位见师哥亮出兵刃,自己也从怀中拿出一件链子鼠标。这链子鼠标使起来如链子锤一般,不过鼠标不及锤头大,但用起来更加灵活。
“岭南双雄”今年已逾四十,成名在十五年前。师兄秦不伦乃是岭南学院的一位数学教授,主讲解析几何,师弟秦不类乃是岭南学院的一名计算机博导,主讲网络。二人曾在十五年前的全国优秀教师评比中,一举击败德高望重的“常青剑”谢天安,获得殊荣。然而兄弟二人此后纵情享乐,折了此前的底子,是以势微,不比盛年。但二人毕竟纵横江湖二十余年,阅历颇深,经验老道。
秦不伦不及持棍者答话,抢步上前,以尺代刀,连砍三下,却是灵敏快捷,招招狠辣。持棍者不慌不忙,侧身闪过前两次劈砍,而反手一撩铁棍,将第三招格了开去。秦不伦顺势变招,使出“岭南剑派”的成名绝技“不辞剑法”,登时快速舞动铁尺,渐渐生出剑气。持棍者看出这是在以守代攻,于是便不急于发难,一个箭步,竟跃向旁边的秦不类。
秦不类一声清啸,甩出链子鼠标,鼠标直奔持棍者中庭穴。这一式乃是链子锤的基本招式,本平淡无奇,然而在内功浑厚绵长的人手中击出,仍是威猛十足。持棍者单手转棍,解了当中一击,然而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不禁暗叫一声:“好内力!”
那被格开的鼠标在空中飞舞,秦不类看准时机,反施手劲,便将鼠标又向持棍者头顶砸去。持棍者舞出少林棍法的“达摩顶天”,护住上空,同时双脚使出河南落雁坡的“落雁腿法”,向秦不类扫去。
秦不类一个跟斗跃起,单掌开出,竟迎着舞动的长棍击去。原来他父亲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从小便看见父亲耍练这些少林基本功,因此对少林棍法轻车熟路。此刻他早已料定持棍者长棍的走向,想要一掌击到他拿棍子的手,卸了持棍者的兵器。
持棍者见大势不妙,立刻收了棍势,催动体内真气于左手,击出“韦陀掌法”中的“月下抱槐”。这一式原本是双掌击出,以绵延的内力将对手包围在垓心,进而将敌人逼退。可是如今持棍者右手握着兵刃,便生此变招。
顷刻间双掌相对,两人都觉体内一震,显是对方均用上了五六成力道。但持棍者少年时便修习少林《易筋经》,体内真气充盈,内功修为可谓已至臻境,那秦不类是万万不能及的。果然,当持棍者将刚正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到自己左手时,秦不类已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逆行,仿佛即刻间便要反噬其心肺。
豆大的汗珠不住从秦不类脸上生出,他万万没有想到,交手不过几招,自己便被对手牵制。而秦不伦现下也舞开了剑势,身体周围真气流动。他见师弟陷入被动,疾奔上来,口中叫道:“段少侠,看招!”
持棍者向后看去,那秦不伦来势汹汹,右手的三角板尖锋,正如飞刀般刺向自己后心。须弥间,秦不类感到持棍者真气外泄,自己的真气又渐渐通行正常,于是也大喝一声,加了三成力道于手掌。
持棍者双面受敌,危机四伏。眼见三角板逼近自己,持棍者使出一招“峨眉派”的“反弹琵琶”,身体前倾,右脚向后踢出,正中秦不伦右手。那三角板因这一踢,登时飞出数米。持棍者见敌情渐缓,却不休息片刻,借着身体向前的姿势,一头撞向秦不类。这一招也是有名字的,俗称“铁头功”,是少林派的绝学之一。秦不类被这一撞,加之持棍者的掌力所逼,立刻摔了出去。
持棍者不由分说横棍后扫,又将秦不伦逼开自己数丈,同时收了掌上的内力,定势而立。
仅仅几回合,持棍者便将两人的攻势化解,且在对战中占了很大的便宜。然而持棍者也深知,刚才的情况委实凶险,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此刻恐怕早已被人所制。
那“岭南双雄”原本便知段少侠绝非碌碌,然而今天一役,才发现眼前这位少年着实乃当今的罕见高手。二人不禁慨叹,交大承上天庇佑,出了这么多良才后辈,而自己的岭南一派则渐渐势微,趋于没落。
但悲伤之情转瞬即逝,二人重新站好,准备再战。
秦不伦和秦不类将持棍者围了起来,两人在外面绕着圈子。持棍者发现,他们二人每一步皆是踏着五行,显是摆出了什么阵法。果然不出所料,“岭南双雄”这次同时抢攻,且攻势互补互充,威力大增。
持棍者不敢怠慢,小心应战。二十回合过后,三人渐入佳境,都使出了生平绝学。原来双雄使出的阵法唤作“坎离阵”,是从“八卦阵”中变化出来的,其精妙之处,自然是互补互增,愈战愈勇。而持棍者显然察觉到这一点,他发现两人的招式越发凌厉,而自己的守式渐渐变多,攻式变少,正在走向被动。
斗至五十回合,三人头上均冒出白烟,可见真气运行之激烈。而持棍者在对抗中,右膝被秦不伦的铁尺割伤,此时招式威力已大减。不过双雄的状况亦不乐观,体力渐渐不支,使得他们的招式越来越慢。
秦不类已气喘吁吁,暗地盘算要使杀招。只见他将鼠标甩向持棍者,又在手握的USB接口处,按了一个机关。
持棍者见到鼠标向自己面门飞来,用棍一格,可是反应慢了半拍,于是那链子便缠在棍子上,鼠标围着长棍打转。忽然从鼠标按键处飞出两枚铁钉,寒光凛凛,径直飞向持棍者双眼。
持棍者大惊,已来不及格挡。他双眼紧闭,暗自叫苦:“段行风,你这下可要残废了!”
两铁钉更不由分说,直直地射向段行风的双眼。然而这时,倏地从暗地里飞出两枚粉笔头,弹开了铁钉。同时粉笔头碰到铁钉后炸裂,在空中如绽开一朵白花。
变化在电光火石之间,段行风心头大喜,叫道:“哪位高人助我?在下感激不尽!”但四周仍是毫无动静,也没人答话。
段行风此时有恃无恐,出手又开始飘逸起来。原来在五十多回合的较量中,段行风也渐渐掌握了“坎离阵”的走位以及双雄的出招,且双雄早已疲惫,精神开始涣散。段行风一声断喝,使出了少林绝学“金刚棍”。“金刚棍”刚猛有力,有力拔千钧之势,哪里是四十多岁的双雄所能抵挡。况且秦不类见偷袭不成,而段行风又有高人相助,已是无心恋战,疲于应付。段行风看准时机,喊道:“着!”长棍便直顶到秦不类腹部,秦不类登时飞出数丈,口吐鲜血。
秦不伦见师弟受伤,想到此次盗剑多半会无功而返,是以跳出“坎离阵”,收了自己的剑招。他对段行风抱拳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天我们哥俩败在你手下,心服口服啦!”
段行风扔掉长棍,亦还礼道:“‘岭南双雄’名不虚传,适才若不是旁人相助,在下也死在二位的‘坎离阵’中了!”
秦不伦扶起师弟,幽幽说道:“唉!我二人还有何脸面再混迹江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竟想做偷鸡摸狗之事!我二人愧对先师啊!段少侠,我二人就此去了。”说罢一纵身,已跳到思源西楼上去。
段行风知二人品行素来不错,而此战之后,定不会再打思源神剑的主意,便也没有再追。他俯身看看右膝的伤口,并无大碍,于是说道:“段某多谢高人相助!救命之恩,难以报答!敢问阁下大名?”
良久,寒风中传来一女子声音:“贱名何足道哉,我乃交大附小的一名老师。”说罢一个纵身,消失在月色中。
段行风此刻才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一袭白衣,在月光下犹如白练,飘然清灵,好似嫦娥奔月一般。
段行风不禁有些痴了,在思源楼顶,不知站立了多久。
突然,东侧的图书馆上空出现一道紫红色烟火,那是图书馆有难的讯号。他知思源神剑便封存在图书馆中,一旦图书馆被敌人侵入,那神剑恐怕便要落入敌手。段行风不及多想,提了长棍,迈步腾去,也消失在寂寥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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