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西部山区一个偏僻落后的村庄里,刘浪飞正在给巧巧出谋划策。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刘浪飞到这里来是把妻子当作待嫁的姑娘卖到这个村子里一个四十岁的光棍汉的。三千块的高价聘礼已经装进了刘浪飞的口袋,但是他必须施以巧计才能得以脱身。本来,巧巧是不知道丈夫带她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意图的,由于她平时总是严格地遵守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为妻纲,夫唱妇随的封建礼教,所以她从来不敢多打听丈夫的作为,也不敢违背夫命。这次她随丈夫远离家门,心想丈夫大概又要冒充假警察坑害人了,心里就一直是个疙瘩。当她得知丈夫要把她卖给别人做老婆时,首先是大惊失色地瞪起了眼睛,接着就号啕大哭起来。刘浪飞的态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他劝解安慰着妻子:“唉,不哭,你他妈的哭什么,你要知道,没有钱我们怎么生活么,我他妈的又被厂里开除了,总得有个来钱的门路,总得有口饭吃吧。唉,唉,别哭 ,别哭么。”
方巧巧一言不发,她由开始的号啕大哭变成哽咽,她浑身抽搐着,她的伤心是无法讲出来,也无法在丈夫面前讲的。
“今天晚上我在村口等你,晚上等入了洞房以后,你把那个新郎官折腾得乏乏的,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么,还不他妈的一个样,不要想不开,等他睡死过去以后,你就假装上茅房偷偷地溜出来,我带你回家。记着,我在村口那棵大树后边等你。”刘浪飞说着,也不管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撇下她到隔壁去大吃而喝去了。
这个四十岁的新郎官名叫臭粪,长得五大三粗丑不拉及的,村里人都说他缺个心眼,但他却有蛮牛一样的力气。由于母亲死的早,家境贫寒,年过四十还未婚配。这几年实行了生产责任制以后,他凭着一身憨力气,和与他相依为命的七十岁的老父亲拚命地干活,总算积攒下了几千块钱,家境在村里一跃为宽裕户了,小日子还算温饱,只是家中没有一个女人,总不能算做一个完整的家。这几年人们都说从外地可以花钱买到女人,甚至可以买到仙女般的姑娘,比那些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在当地娶的媳妇强多啦。因此他在老父亲的苦苦哀求下,在乡亲们的撺掇与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女人,今天才被路上人引到家里来,说好当晚就圆房。由于巧巧的美貌与腼腆,一进村就使全村沸腾起来了,在他们这个小山村里,没有出过远门的人还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他们村里的姑娘媳妇中,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巧巧精干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围观着刚来的新娘。臭粪父子把家里仅有的一头六七十斤重的猪也杀了,用来宴请亲邻和款待刚上门的媳妇与路上人。
刘浪飞作为路上人在这个村子里很少有的、非凡的宴席上,受到了非凡的款待。他已经喝得半醉了,信口开河地向这大山里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吹嘘着:“臭,他妈的臭粪,你看我给你引来的这个媳妇怎么样。”
“好,好,我们家世世辈辈也不会忘掉你的恩情。”臭粪虽然心里缺根弦,但他并不实憨,他心里还是知道好歹的。
“他妈的,人家还是个姑娘呢。”刘浪飞脸上浮着醉醺醺的奸笑。
“那好,我也一样,还没有……”
“看你那个臭粪样,再是金童子人家也不稀罕。”
“我,我,我……”臭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给你说了这么个好媳妇,你才给了三千块,还他妈的不够给人家娘家送礼呢,我他妈的就给你白跑腿了。”
“这个你放心,”臭粪的老父亲搭上了话,等他们圆房之后再给你两千。”
坐要席上的邻居都插上了嘴。
“亏不了你。”
“我们山里人都是有良心的。”
“以后每年都让臭粪去给你送一次窝窝。”
“我们村里还有几个没有媳妇呢,还得求你给帮忙呢。”
“这好说,”刘浪飞高兴起来,“我们那边他妈的就是女的多男的少,女的要是不能干,没个长相,就别想找男人。”
“啧,啧,啧,”一个小伙子听得都走了神了,“真是天旱雨涝不均匀,要是往咱们这里匀几个该多好啊。”
“就像你们这里的女人,”刘浪飞疯疯癫癫起来,“都他妈的这样丑,要在我们那里就只能进老女坟了。”
席间的女人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有的低下头去,男人们也都只顾尴尬地笑着,无言以答。突然,外面闯进一个人来,他一进门就大声嚷起来:“哎呀,不得了啦,新来的媳妇给跑了。”
“啊,跑啦!”全屋子里的人都惊愕地站了起来。
“本来我们都围着她看,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就哭着冲出屋去,当我们乐哈哈地跟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人家在茅房里呢,可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外面又没个女人,谁敢进茅房里去看呢,现在怕早就走出几十里了。”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刘浪飞一听到巧巧跑了的消息,一下子酒劲就醒了一半,他预感到巧巧已把他推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境地。他急中生智,倏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他妈的,我看她能飞了,她就是上了天,入了地,我也能把她给找回来,你们不要惊慌都耐心地等着,我去把她给逮掳回来。”
刘浪飞说着就急急地向门外走去。人们仍然寂然无声,这些穷山僻壤的乡亲们是不善于处理突发性的棘手的事件的。然而就在刘浪飞刚刚走到院子里,就要跨出院门的时候,臭粪突然从席间的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像一头狮子一样冲出门猛地向刘浪飞扑过去,在他强大的冲力下,刘浪飞就像一根木桩一样摔倒在地下。臭粪,正因为是臭粪,是大家共认的脑袋里少根弦的臭粪,他才出乎意料地在这个山村中做出了别人想也不敢想的壮举。只见他翻身骑到刘浪飞的背上,擂起铁锤般的拳头在他身上狠狠地砸了起来。他一边砸一边吼叫着:“我教你骗人,你他妈的就没有安好心,我×你奶奶想不起几回呢,你今天不把媳妇给我找回来,我就砸死你,教狼把你吃了,教豹子把你吞了。”
人们围上来强行从刘浪飞的背上拖下臭粪来。臭粪的老父亲战战兢兢地骂着儿子:“小杂种,我看你是活够了,还不快给我爬回去。”
然而刘浪飞已经鼻青脸肿,只顾喘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突然,臭粪一下子又挣开了拉着他的手扑过去一把撕破了刘浪飞的口袋,从里面挖出那三千块钱跑回屋里。
尽管山里人是善良好客的,但是他们商量的结果还是扣押了刘浪飞。他们认为任何欺骗对于他们山里人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侮辱。他们把他捆起来锁进了一间小屋,然后就分头按照刘浪飞提供的线索去寻找跑掉了的新娘。看来他们如果找不到新娘是绝对不会放走这个骗子的。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突然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山村,由于她保养得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她一进村就打听刘浪飞,可是人们谁都不知道这个人,当她说就是几天前带着一个女人来过的那个人时,人们才知道她是在找那个骗子。
“啊,就是那个骗子啊。”
“啊,你,你们,好吧,先带我去找见见他。”
“能行,你可别把他放跑了啊,他要是跑了,我们臭粪可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中年妇女惊愕地看着这些似乎很不讲理的山民,她不敢多说话,只是在他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农舍,也就是臭粪的新房。不一会,两个人把刘浪飞推进门来。那个中年妇女啊地一声站起来,瞪着吃惊的眼睛打量着像囚犯一样的刘浪飞。刘浪飞也愣住了,不过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立即就满脸堆笑地回过身来对捉他的两个人说:“你们离开一会吧,这一下家里来人了,人保证给你们找到,让我们先单独说几句话。”
那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就走了出去,刘浪飞赶忙走过来低声对那个中年妇女说:“妈,你怎么来了。”
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刘浪飞的脸上:“你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打你,我怎么能养出你这么个儿子呢。过去巧巧对我说你在外吃喝嫖赌,我不相信,还骂她没家教,败坏咱家的名声,没想到你竟然发展到卖自己的老婆的地步了。你,你还是人不是。”刘浪飞的母亲伤心地哭了起来。
“妈,我哪儿是卖她呢,还不是想搞几个钱,他妈的这个臭婊子,事情都坏在她手里了,他妈的要是不跑,人和钱现在都安安稳稳地在咱们桑落呢,我回去饶不了这个臭×养的。”
“你,你再放你娘的屁。”母亲实在气不过,又打了儿子一耳光。
“那,那,”刘浪飞瞪着眼睛看着母亲,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这副脸相,“那也得回去再说么,这里是教训儿子的地方吗。”
“我,哎,”母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带来了一些钱,好好给人家陪个不是,经济上受点损失了结了这件事吧。”
“好,好。”刘浪飞一把从母亲手里夺过钱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巧巧一回去,见了我就哭得晕死去了过去,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呢。我放心不下,把她送进医院后就按巧巧说的路线找来了。哎,我前一辈作了什么孽了。”母亲又抹开了眼泪。
“妈,你千万不能说是我母亲,那样就坏了,这些人不讲理,不懂王法,他们会怀疑你是和我一块儿来骗他们的,然后关起你来,打你,折磨你,他们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母亲的确是有点胆颤心惊。
“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给他们说。”
“你可要好好地跟人家说。”母亲对儿子总是不放心的。
“我知道,我他妈的又不是傻瓜。”刘浪飞快快地走出门去,他一出去就被几个人带到另一个家里去。
“说,她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一个年轻人首先问了一句。
“她是,她是跑了的那个女的的……”刘浪飞胡诌了起来。
“什么。”
“她,她姐,她姐。”
“啊,是她姐,可是看着好像四十多了吧。”
“你们别胡说了,她人长得老气,实际上还不到四十呢。”刘浪飞可真能想得出来。
“啊,那她来干什么。”
“她来,她是来说教你们放心,过几天新娘子就来了,要我先回去商量一下陪嫁的事儿,”刘浪飞笑起来,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在手里晃着,用突然间傲慢的口气说,“这是人家娘家拿来的钱,准备让我路过郑州时给人家选买几身陪嫁的衣服,嗨,不过这个事我是不管了,你们把我也关了,也打了,钱也扒走了,新娘子既然愿意来,她就自己来吧,与我无关了,我可不想把老命扔到你们这个他妈的连狗都不来的地方。”
刘浪飞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人们赶快上前拉住了他。臭粪的父亲颤颤微微地追上来拉住刘浪飞的手乞求着: “你是大地方的人,就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臭粪,还不过来给恩人赔个不是。”
臭粪不好意思地赶快跑过来喃喃地说:“你,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我他妈的不,不够数。”
臭粪说着急忙把那三千块钱又塞进刘浪飞的口袋。他父亲赶忙跑过去从箱底又翻出两千块钱来,急急跑过来塞到刘浪飞手里:“这两千也不要等圆房后给你了,就一块给你拿着吧,就算是对你的一点心意。”
“唉,�我真对你们没有办法,�”刘浪飞叹了口气,“那她,我再跟她姐商量一下吧。”
“能行,可是你们两个不能都走了,都走了,媳妇不来我们找谁去。”
“那,”刘浪飞一愣,他还真斗不过山里人的多心,“也好,我先回去,把她姐先留在这里。”
“如果你再不来呢。”臭粪说出了他的担心。
“他妈的,我如果不把人给你们带来,”刘浪飞要发誓了,“我就……”
“不带来我就和她姐结婚,反正她还不到四十,能给我生个娃娃就行。”臭粪大咧咧地笑起来。
刘浪飞又是一愣,这个臭小子啊儿来的这么多臭点子。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先溜了再说,溜了,再想办法把母亲弄回去:“那当然也行,你只要不嫌她年纪大,反正她也是个寡妇,前几天还托我给她找个家呢。”
“哎呀,这太好了,干脆她姐俩都嫁到咱们村里,还有个亲戚呢。”一个中年笑了起来。
“这也有可能,她啊,还就是在城里呆够了,想到乡下找个家享几天清福呢,”刘浪飞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吧,不再耽误时间了,我去给她打个招呼,立即就回去带人。”
“能行,能行。”臭粪的父亲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也都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刘浪飞回到母亲所在的那个房间里,对母亲笑着说:“妈,说好了,这几个山里人哪里是我的对手呢,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镇上买几瓶酒几盒烟,回来跟他们坐坐咱们就走。”
“真地说好了。”母亲高兴地站了起来。
“真地,我还哄你不成。”刘浪飞说着向门外招招手,站在门外的人都走进屋来,“不信你问他们,我们真地说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哦,就是这样说的,你就在咱这里等等吧,他回来后你们一块走。”臭粪的父亲低头哈腰地说。
“你不用怕,他们待人可好啦,”刘浪飞大方地哈哈着,“不过,你们总得先给客人搞点吃的吧。”
“啊,我去,我去,”一个妇女嚷着走了出去,“都把我们高兴糊涂了。”
“这就好,这就好,商量好了就好,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解决了就好。”刘浪飞的母亲高兴得抹起了眼泪。
人们都高兴得哈哈地笑了起来,山里的人到底是纯厚朴实的。刘浪飞哈哈地笑着走出门去,“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可快点回来,不回来我们可不放人啊。”人们一阵说笑声。刘浪飞就在这被他愚弄了的欢笑声中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冬天的夜幕悄悄地降临到豫西山区。寒冷与沉寂同时光顾了这里。刘浪飞的母亲等儿子等得实在心焦。他说得好好的很快就回来么,为什么出去一天还没有回来呢。她强压住心中的焦躁与烦闷耐心等待着。她不愿意跟别人打听她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因为这样一来正好提醒了别人,反倒使人家注意到他儿子的迟迟不归,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她静静地在小屋子里坐着,尽管这里的老乡对她十分热情,但她心里仍然感到十分孤独。小屋子里尽管燃烧着一盆红红的木炭火,她却觉得浑身发冷,不时地打着寒战。她这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恨自己的儿子,可怜自己的媳妇。可是她自我感觉到她对于她儿子和媳妇的命运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将来回去后她怎么办,儿子怎么办,媳妇怎么办,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她的脑袋里完全成了一盆浆糊。正在她度时如年地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妇女走进来,她怀里抱着一条新被子:“她大姐,你就早些歇着吧,怕你夜里冷再给你拿条被子好苫。”
“啊,我不用,我等他回来。”她心情焦急地说。
“你等谁回来。”来人不明白她的话意。
“他,就是早上来的那个人。”
“他回家去带人去了,三天两天不回来你还能坐三天两天不睡觉么。”
“啊,”刘浪飞的母亲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回去了,不是去镇上买酒去了。”
“嗨,镇上买酒能买一天么。”那个女人笑起来。
“那,那我也回去。”刘浪飞的母亲说着就要往外走。
那个女人慌乱中一把抱住她就叫了起来:“快来人呢,她要走呢。”
顿时,在另一个家里坐夜的几个男女和臭粪一下子冲进了这个小屋。
“怎么,你也要走。”臭粪惊慌地看着刘浪飞的母亲。
“我走,我不在这里了。”
“说得倒容易,他走的时候不是和你商量好,把你当作人质留在这里的么。”一个小伙子不满地训斥着。
“啊,把我当人质。”刘浪飞的母亲一下子糊涂了,她不敢相信儿子会干出这种事来。
“岂止是人质,他给我们都说好了,如果他这次不把你妹子带来,你就和人们臭粪成亲,”那个小伙子尖刻地笑着把臭粪往前一推,“你看,这就是新女婿,你看得上看不上,这可是个童男子儿。”
“你,你们胡说,”刘浪飞的母亲惊慌得连连后退着,“我,我就没有妹子。”
“嗬,那么那天跑回去的那个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儿媳妇啊。”刘浪飞的母亲不能不说出实话了。
人群一片沉寂,大家都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那个年轻人大笑起来:“你们给我玩花招了,看你那样子能有那么大的儿媳妇么,不到四十岁就有二十岁的儿媳妇,你十岁前就生儿子了。”
人们哗地一走笑了起来。刘浪飞的母亲完全慌乱了,她带着哭腔哀求着说:“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你们也别等了,我那儿媳妇要是会再来,就不会从这里逃走了。”
“这,这倒是有道理。”人们议论起来。
“看来他们是一伙的,是串通好来欺骗我们的,干脆把她捆起来送公安局。”
“送公安局干什么,干脆,不要犹豫了,臭粪就跟她成婚算了,别再等那个大姑娘了,闹不好,到时候白馍吃不上,黑馍也耽误了。”
“对,有道理,给他们成婚。”
“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今晚就圆房。”
“这使得么。”臭粪的老父亲犹豫着。
“怎么使不得,要不你那五千块可就白扔了。”
“什么,什么五千块。”刘浪飞的母亲不解地问。
“那个路上人把你妹子卖给我们臭粪了,今天他装走五千块人民币呢。他有言在先,你妹子不来就由你顶着,反正你是个寡妇,正托人家给找家呢,这正好有现成的,你们年龄又差不多。”
“啊,”刘浪飞的母亲惊叫一声向房间的里头跑过去。
几个人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后,两个女的上前来拉住刘浪飞的母亲一边往外拉一边解劝着:“人都是那么回事么,人家臭粪小伙也不错,干脆你们成了家算了,你也不是黄花闺女了,咱也不要讲究那么多,今晚就给你们圆了房算了。”
“不,不。”刘浪飞的母亲惊惶失措地吼叫着。
“不也不行,来啊,帮帮忙。”几个年轻人一拥而上抬起刘浪飞的母亲就拥出小屋抬进新房把她扔到炕上。这时候,被惊动的邻居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把一个小小的新房里里外外围得满满的,孩子们还不停地叫嚷着要看新媳妇。
“你们,”�刘浪飞的母亲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听我说,你们上当了,我也上当了,那个路上人是我儿子。”
哗。又是一阵大笑。
“看她装得多像啊。”
“她有那么大的儿子。”
“嘿嘿,她和儿子一块出来骗人。”
“别听她胡謆了,哪有儿子把妈卖给别人当老婆的。”
“真的,”刘浪飞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你们让我走。”
“真的就真的,”臭粪一下子挤到炕跟前,“真的我也和你结婚,我待你好,你只要给我生个胖小子就行了,就坐在家里吃。”
“我都五十多了。”
哗。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五十岁我也不嫌,在我们这里连他妈的六十岁的也还找不下呢。”
“噢,臭粪和他媳妇对上眼了。”几个年轻人起着哄。
“我,我不干,我要走,要不我就和你们拼命了,”刘浪飞的母亲一下子猛地向炕下扑过来。臭粪一急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来,不干也不行。我们还是让新媳妇和新女婿玩个把戏吧,你们说来个什么。”
“来个火车挂钩吧。”
“好。”几个年轻人立即动手把刘浪飞的母亲按倒在床上,强迫她跪爬在炕上。一个年轻人伸手就把她的两手从她的两腿之间拉了过来:“臭粪快挂钩。”
臭粪嘿嘿地笑着跳上炕去,他身子一躬把两手从自己的两腿之间伸后去,屁股对着新娘的屁股,在年轻人的帮助下拉住了新娘的手,在炕上跪下来拉拽着新娘向前跪行着。
“噢——挂得好。”人们又吼了起来。
“再来一个。”
“来什么。”
“摸跳蚤。”
“好——”
几个年轻人一下子又抓住刘浪飞母亲的手,把几粒谷子从衣领里丢了下去。刘浪飞的母亲,在人们强迫下的新娘几乎要晕过去了,她被几个狂热的年轻人折腾得喘不过气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苦苦挣扎着,但是在这一群无知的山民的鲁莽举动下,她的挣扎几乎与听其摆布差不多。
“来,臭粪,你这个新女婿是咋当的,来摸跳蚤,看把你媳妇咬坏着。”
臭粪只是跪在炕上嘿嘿地傻笑着。
“摸,要不我们捶你啦啊。”
“摸就摸。”臭粪凑过来嘿嘿地笑着把手伸向新娘的腰里。
“不行,不行。”新娘吼叫着,可是她的双手被几个人紧紧地抓着,一点也动弹不得。
“臭粪,往裤裆里摸,跳蚤在裤裆里呢。”几个人一起向臭粪出着主意。
“行啦,有这么回事就行啦。”臭粪大大咧咧地笑着。
“不行,摸不出来不能算。”
“摸就摸一下。”臭粪在众人的撺掇下把手使劲地伸过新娘的腰带向下部摸去。
“啊。”一个小伙子惊叫了一声立即松开了手,他的胳膊上被新娘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妈的这媳妇真咬呢。”
“我还想把你们吃了呢。”刘浪飞的母亲脸色苍白,她愤怒地低声叫着。
“好,”人们又吼了起来,“想吃人肉了,马上就叫你吃。”
臭粪把手从新娘的裤腰里抽出来,他什么也没有摸到,一粒谷子那么小,他哪里能摸得着呢,这只不过是这个古老山区原始的,传统的闹房游戏罢了。臭粪高兴地以新郎官的身份劝解着新娘:“你不要生气,咱们这里就是这规矩,谁结婚都是这样的,大家热闹热闹是好事。”
“好,她要吃人肉就叫她吃人肉,下面一个节目耍明房,小孩子和没有结过婚的都出去。”
妇女们都立即羞红着脸拉着孩子们走出了新房。没有结过婚的小伙子们也都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但他们谁也没有离开院子,都拥挤在窗台下面听着里面的热闹。其实,窗户上的纸早就教人给捅破了,院里和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冷一点罢了。
哗啦啦,新房里的门从里面上了门闩。门里只剩下了几个有经验的闹房者。
“来,主动点,不要教我们动手了吧。”还是那个被咬了一口的小伙子。
“我要告发你们,你们侮辱人格侵犯人权,残害妇女……”新娘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已经不再试图逃走了,她的眼睛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来,动手。嫁到我们村里的媳妇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一个人告发我们,也没有一个人说过什么侮辱之类的话,”几个年轻人猛地上去摁往新娘,那个被咬了一口的小伙子嘭地一声拉开了新娘的裤带,刷地一下子就把她的裤子扒到了膝盖以下,“好啊,臭粪,你发财了,比我老婆的大腿还白呢。”
臭粪嘿嘿地没有主意地在炕上移动着身体。
在社会文明发展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今天,人类已经进入了电子文明时代,然而在这些穷乡僻壤里,仍然保持着原始的与兽类没有多大区别的行乐方式,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无可非议的。只见新娘使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把那个扒裤子的小伙子从炕上蹬得滚了下来。
“好啊,你还真有劲啊。来,弟兄们,帮忙。”在这个小伙子的号召下,几个人又七手八脚地把新郎死死地摁倒在炕上,把她的裤子一把拽下来扔到了一边。
“臭粪,你他妈的笨蛋,下面的事还能让我们替你干吗,快,干。”人们像野兽般地吼叫着。他们好像是在享受一种人世间最大的乐趣,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却又笑容满面。
“干就干。”臭粪又是嘿嘿地一笑从炕上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腰带一抽,肥大的裤子一下子就耷拉到了脚底,露出了他那令人作呕的,可以用刨子刨下污垢花的粗壮的黑腿来。可怜的新娘,这个不孝之子刘浪飞的母亲,一阵头晕目眩,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来就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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