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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许丽丽,在一所高校做老师,老公叫刘永恒,在一家媒体工作。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第一个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
永恒人很好,很善良,又孝顺,对双方父母都好。我们原本就应该过得安稳富足,但我有一个患有“怪病”的公公,那就是他过度的热心。结婚这么多年来,总感觉到我们的生活都被他的热心病给搅乱了。
公公虽然已经60多岁了,但是身体尚好,精力也很旺盛,他是农村户口,原来也在城里跟我们住过一小段时间。他性格开朗,喜欢到处逛,结识各种朋友,隔三差五就带一些人到家里吃饭,说是老家哪条村的朋友或亲戚。
老公人好,把客人伺候得很好,所以不时还有“回头客”。但是我却不太喜欢家里总来一些不认识的人,这样真的很打扰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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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久了,公公可能也觉得城里憋得慌,就说想自己回村里住一段时间。尽管永恒也想把父亲一直留在身边孝敬,但我之前也跟他提出过我的看法。再说,我们准备要小孩了,也需要有个安静环境,所以这次永恒没拦住公公,周末开车把他送回老家去了,还给他留了两千块钱作家用。
没想到还没过一个星期,永恒就接到了公公打来的电话,我依稀听到是说钱的问题。等他们挂了电话,我问永恒怎么了。刚开始他不太想说,后来还是老实“交代”了。说远祖刘氏祖宗坟需要维修,各地姓刘的后人都捐钱了,公公以永恒的名义也认捐了1000元。我多嘴问了一句祖宗坟在什么地方,永恒说在别的市,有几百公里远。我差点没一口血吐地上。
老公原本想着中秋节叫公公到城里一起过,可老人家可能在村里自由自在惯了,不愿意再上来跟我们同住。没办法,永恒这个大孝子又在中秋前回了一趟老家,送些月饼和水果回去,我有事没跟着回。
等永恒回来我叫他先给一百元买菜时,看到他之前还胀鼓鼓的钱包已空空如也。我说你这回趟农村又不是出国旅游,总不会花完那么多钱吧?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永恒不得不说了原委。原来村里要修环村路,说除了要出人头钱还需要认捐,公公叫永恒有钱就多捐些,结果自己只留够油费和过路费,把剩下的钱全捐去修路了。我记得年前的时候就捐过一次修进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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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那些还算是公益事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能免就免,能代表就代表了吧。可是……有一天晚上,我们都准备上床睡觉了,公公打来了电话。这么晚,不会出什么事吧?永恒马上接听了。没想到公公在电话里头说了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这个周末你三姑那边儿子入新房,你没事的话就回来一趟。一起去贺贺吧!”我白了永恒一眼,但是周末还是被迫跟着他回老家去了。因为永恒是不愿“忤逆”自己父亲的。
上面说的那些事情,按我的涵养,确实还能忍受一下。可下面的这件事情却令我彻底震怒了。有一天中午午觉睡得好好的,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打到了永恒的电话上,永恒睡眼惺忪地接听了电话。那边说了半天才听清楚,原来是说老家邻村要修路,修到一条河的时候需要建座桥,没有资金了,电话里的人问永恒可不可以帮想些办法?永恒听到这种请求也有些发怵,忍不住问对方:“谁叫你打电话给我的?”对方自来熟地回答:“你爸呀,他说你在媒体工作,应该可以帮想想办法。我是七叔公,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为这件事,向来跟永恒说话轻声细语的我,忍不住对他大声吼道:“刘永恒,你跟你爸交代清楚,别他妈什么事都找你出头,他爱充大头让他自己去!”永恒陪着笑脸说:“我爸不也是你爸嘛,别生气,我会提醒他注意的啦!”“一定哈!”“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可这话说了没多长时日,永恒又接到一病人家属电话,说他爱人在市里的医院住院,看能不能找医院领导签字,减免一点费用。接着又有“家里建房还差点钱,可不可以借个七八万来应急一下?”、“小孩骑电动车刮倒人,被家属讹上了,帮忙解决一下”……
永恒到底有没有跟他爸说,不要什么东西都往身上揽,然后又往自己儿子身上推?这公公咋就那么热心,那么爱管闲事呢?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儿子的难处呢?永恒经常都因这些电话而苦恼不已,不帮人家吧,驳了公公的面子,想帮吧,人微言轻,确实帮不上,别以为在媒体工作就能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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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我对这个没事总是瞎热心的家公,就很有看法,言辞之中,也时有不敬,因为我没在农村生活过,我无法理解他的那些做派,所以我也多年不愿意再跟永恒回去看老人家了。
有一年的冬季,天气特别冷,都接近零度了。公公在一个抢修崩塌桥梁的工地上,跟着一帮年轻力壮的人干活,最后竟中风病倒了,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老人家走得这么突然,让我对之前对公公的态度愧疚不已。
在公公出殡那天,周边几个村庄的男女老少都来为他送行,有的甚至来自更远的地方,都像失去亲人那般失声痛哭。大家都说公公是好人一个,怎么好人去世都那么早!?
此时此刻,我除了对公公的愧疚,又多了一份肃然起敬,愿您能原谅这个不孝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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