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汤

2018年的日历刚翻开，郑州一周内已经下了两场雪。

头场雪的时候有些期待。眼看着西北风越来越紧，耳听闻南部地市的雪已经堆了一尺来厚，而郑州却没有一点影子，还不禁有些着急。但等到雪铺天盖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的时候，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路滑得要死，走一步滑两步，生怕一不注意把心儿肝儿摔出来。路边的台阶像是独木桥，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有次在下台阶的时候看到公交车进了站，却走不快，眼睁睁地目送它离开。

路上有积雪，开车和骑车都不方便，坐公车的人就多了。每趟车都像塞满鱼的罐头，严丝合缝的，不能有空气。因为塞得满，走起来路来也慢，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半个小时的路程，要多出二十分钟来。于是早上就不能按着以前的闹钟起床了，否则有可能挤不上车，当然，就是挤上了车也可能会迟到。

雪天里，我早上六点刚过就起床，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少，一个人走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脚步沙沙作响，真有种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后的孤寂感。区别是林教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而我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叫公司的地方。如此雪天，如此窘迫地赶路，目的虽然不一样，但心情大致相同。

所以第二场雪隔一天来的时候，一点期待都不敢有了。雪是晚上开始下的，第二天是周末，我就窝在屋里，一天都没出门。本也想去拍几张雪景的，但一来朋友圈里到处都是照片，比我拍得美多了，二来耐不住冷，只好作罢。年纪大了，真的是越来越怕冷了呢。我心里想，如果谁喊我出去打雪仗，就是砸死我，我的手也不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我会把那当成另一种游戏——扔沙包。

雪天起得早了，到公司就早。时间充足，就在楼下吃完早餐再上去。平日里都打包一些油条大饼，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现在坐下来吃，颇有咸亨酒店里穿长衫的感觉。先叫上一碗胡辣汤或者豆腐脑，盛好放桌子上占个位，然后慢慢踱到摊位前，看看想吃什么。有手抓饼，酱香饼，煎饼，还有包子，油条，油馍头，麻团，菜角，糖糕等等，可以换着花样吃。如果是排列组合的话，不晓得能吃多久。

雪下了三四天，我早起了三四天。三四天之后我仍是早起，并没有把时间改回来。不改回来不是形成了习惯，早上睡不着，也不是不好挤车怕迟到，而是有别的原因。

那日，风特别大，吹得人走路要弓着身，帽子戴上又吹掉。平时常吃的店因是路边搭的棚子，支不起来，没有开门。我就去到胡同里面寻吃的。最里面有家店叫四方客，夹在两个胡同中间的铺面，地方挺大的，前门进去，从后门另一个胡同出来，感觉像穿越了时空。以前也来这买过包子。他家的包子个大馅多，虽然皮厚了点，但才一元一个，可谓是非常实惠了。因为要多走几步路，竟然不常来。

进了门，四下看了下，有粥有汤。粥是小米粥和八宝粥，每个店都是如此，不必多说。单说这汤，不是胡辣汤，是酸辣汤。要说郑州，早餐卖汤除了肉汤之外基本都是胡辣汤，仿佛胡辣汤是郑州的招牌，不论好喝不好喝，早餐店里都要做出来展示一下才行。我一见是酸辣汤，就赶紧要了一份。吃出来有蘑菇，金针菇，豆皮，鸡蛋，葱蒜等，酸酸辣辣，特别好喝。喝完之后，全身暖暖和和，甚是舒泰。于是我决定，以后不管天气怎样，都要早起十几分钟出门了。

不为别的，就为来喝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