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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孔乙己~改编网上的段子

新孔乙己~改编网上的段子

作者: 夜观星辰 | 来源:发表于2019-08-13 10:56 被阅读0次

          《新孔乙己》,写得很现实。作者太有才了,值得一读,特向诸位推荐。

                        新孔乙己

            闫镇的酒店格局,和别处不同: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放着硕大的啤酒桶,桶上装有水龙头,可以随时倒啤酒。

            做工的人,晌午傍晚散了工,三三俩俩地聚一桌,每每花上百来块,一条鱼,一盘肉,再加上几碟小菜,热热地吃了休息。

            倘若肯花上五块钱,买一大碗酒,就着饭菜喝下去,打个饱嗝,空气中都有麦芽的香味,甭提有多满足。

            现在的小工五点起床,八九点下工,肯吃苦,就能一天拿到两百块,大师傅甚至能拿到二百五,三百,许多人每顿都要喝上两大碗酒。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老板娘说我样子太傻,就在外面做点跑腿的事罢。

            虽然没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点单调和无聊。老板娘一股泼辣劲,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包总到店,才可以让我看些热闹。

          包总是个老师,典型的文人,头发梳得油光铮亮,鼻子上的眼镜片闪闪发光,牛仔裤是最新的款式,脚上的皮靴据说都是鹿皮定制的,手腕上是小城人叫不出牌子的瑞士手表,脖子上的链子能抵小户人家数年的收入。

          听人背地里谈论,包总曾经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不知道怎生沦落到这般光景。旁人问起名字,他一概不应答。

          据说除了教书,他还要关心国家大事、论坛上吹水、影评里骂战、给商家代言、为买药的宣传、文明创建、双高双普、做各种调查、造各种档案、填各种资料,迎各种检查……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包,我们便把他唤作“包总”。

            农贾工商对包总都有点敬畏,因为他是读过大学的人。手里握着自家孩子的生杀大权。

          倘若有长舌妇说什么“老师一天上两节课,红包收到手软,补课一年买套房”,他们照例是要唏嘘一番的。

          包总是戴着眼镜喝酒最豪迈的唯一的人。

          包总一到店,所有人都敬畏的看他。有胆大的会小心翼翼的问:“包总,听说你又犯事了!”他不回答,只是傲娇的道:“小姐,老规矩”。

            有犯浑的就故意高声嚷道:“你莫不是又打断学生腿了!”包总不屑的看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但我前天亲眼见你赔何家三百块,因为把他家孩子打出了脑震荡。”

          包总脸色转冷,嘴角浮出一丝轻蔑,淡淡道:“教育系统的事,轮到你来插嘴!……何家小子诽谤老师,老师教育学生,天经地义?”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什么“成才先成人”之类,引得众人不敢接话。

          包总是不喝碗装酒的,他只喝瓶装。喝过半瓶酒,撸掉几串羊肉,话便多了起来:“老子是上过大学的,放在古代,那就是有功名的人,什么叫大丈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说的就是有功名的人,有功名的人才配得上大丈夫的称号!”。

          他们看包总喝了酒,料想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便接着问道:“你怎么连一套房子也买不起呢?”

          包总立刻显出愤愤不平的模样,拍桌高呼:“老子不愿做房奴而已,在座的尔等,有谁能全款买房,都他妈打肿脸充胖子!”。

          包总就是这样的人,心直口快,可是没有他,别人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当老师的大有人在,这个行业很奇怪,都说这行饿死人,可还是无数人削了脑袋往里面钻。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老板娘正在慢慢地结账,敲着键盘,忽然说:“包总长久没有来了。我一个月都买不了几次海鲜了!”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被开除了呢。”

          老板娘说:“哦!”

          “他总仍旧去管教学生。这一回,是自己发昏,丁家儿子和一个富家子弟起争执,他竟然一脚将丁家儿子提断了肋骨,丁家有个本家人在外地当大官,平时很低调,这会也发了怒。哎,包总这会没调查清楚两个学生的背景就动手,真真是踢到了铁板!”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先登门道歉,接着停职反省,再就是通报批评。”

            “后来呢?”

            “后来丁家仍然不满意,学校索性把他开除了事。”

          “开除了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许是发大财去了,人家可是上过大学的,一根笔杆子能抵十万雄兵?”

       

            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地算她的账。

            冬天来了,北风一天凉过一天,我躲在店里,空调吹得十分惬意。

          大家渐渐忘了包总。那是个学校里到处都能找到类似人的人,没了他,日子也照样过。

            直到某天中午,大约是“大雪”前后,一个从外面打工的人回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包总去了台湾一所私立学校,年薪五百万,足足是他以前百倍哩。那里的家长挺客气,还送了他一个牌匾,“自由之光”。

            一个人立马跳将出来,痛心疾首地说:“台湾人怎能这么顽固不化?包总只有有钱人的孩子才不打,他们难道都是有钱人?”

            几个人摇头叹息:“听说那是个自由的地方,遍地黄金,美女如云,不用工作就能有钱花,当然前提是你隔几天得骂骂大陆,歌颂歌颂西方社会的美好。”

            大家不仅一脸向往,喝酒也没有了以往的欢乐。都是唏嘘长叹。

            不远处几个学生懵懂的脸上一片激动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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