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

这里有美丽的松花江，可是那又能怎么样，看不见着了火的红高粱，摸不到平坦坦能够盘着腿的土炕，闻不到风雪里十里酒飘香，只有人生夜夜进梦乡，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川流不息的在流淌。透过高高的白桦林，窥到这一生在流浪，她也不愿再回头望，那段时光。

北大荒的风在放肆地咆哮着，雪犹如鹅毛纷纷扬扬，这个冬天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凛冽与刺骨······

“请问你们谁是李桂芬的家属？”一位医生从产房里出来。“我是，我是她丈夫。怎么样，生了吗？”“产妇大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还没等医生说完，丈夫大声嚷嚷道：“这还用问吗？是儿子就保孩子，是女孩就保大人。”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返回产房。产房里灯光聚集在李桂芬的身上，仿佛一切都显得这么惨白。

产房外的丈夫病没有多少慌张的神情。“爸爸，爸爸，我和妹妹想要妈妈。”两个女儿小心地撕扯着爸爸的衣角，眼神里饱含着渴望。“闭嘴，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两个孩子默默地放开了手，陪着父亲，静静等待着。一个小时后，医生告诉李桂芬的丈夫，孩子保住了。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看起来邪恶的笑容。这已经是李桂芬第三次进产房，这一去，便没有了回来的路······三个孩子失去了妈妈······

二十三年前，她出生在一个贫困的村庄，爸爸从出生到五岁基本没有抱过这个孩子，都是妈妈在照顾她。

 “我要你有什么用，让你生儿子，你却偏偏生女儿，你给老子能滚多远滚多远。”李桂芬的父亲李大民醉汹汹地对着妻子嘶吼着。“我告诉你，李家是要传宗接代的，你要是生不出儿子，就走着瞧。”妻子不说话，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日子似乎是家常便饭，丈夫整日浑浑噩噩，不干农活，不做家务，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赖皮，到处欠账，整日泡在酒里。整个家靠李桂芬的母亲王湘莲一个人支持着。有了孩子，王湘连似乎更是度日艰难，村子里的人看在眼里，可怜她们娘俩，可是也没有能力去帮助，谁家也不富裕。

这一切小桂芬都记在心里，等她长大一点，她帮着母亲一起干活，还要在母亲手委屈的时候想办法安慰，但有时候父亲重重的拳头也会落在她的身上。她和母亲没有力量去反抗。桂芬求母亲带着她远走，母亲不同意，说放不下这个家，也不想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桂芬和母亲在这个不平和的家里整整呆了17年，压抑的日子，繁重的活务，使两个人的笑脸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