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李娟,喜欢她如邻家女孩般给你掰扯细碎小事,喜欢她灵机一动抖出让人忍俊不住的幽默。《我的阿尔泰》是我读她的第一本书,文字活灵活现,让人身临其境。现在我刚刚开始读她的《遥远的向日葵地》。
“乌伦古河从东往西流,横亘阿尔泰山南麓广阔的戈壁荒漠,沿途拖拽出漫漫荒野中最浓烈的一抹绿痕。” 这是《遥远的向日葵地里》开篇“灾年”的第一段文字,依旧是那样的苍茫、荒凉,却又充满希望。
李娟的散文,读来不累,她娓娓道来你徐徐入镜。
在这部《遥远的向日葵地》里,她写道:娟妈妈撒下向日葵种子刚刚出幼苗就几次三番被鹅喉羚啃光,娟妈妈不服输地一遍遍重来。“所谓’希望’,就是付出努力有可能比完全放弃强一点点”,李娟写出了深刻而苍凉的无奈。向日葵一直种到第四茬,日子进入了水草肥美的七月,饥饿难耐的鹅喉羚度过了难关,动物植物才相安无事,向日葵分外蓬勃的长开了。
再接下去读,生活自带的乐趣扑面而来。家里的两只狗丑丑和赛虎,满腔热情地帮助娟妈妈撵走鹅喉羚。丑丑“一路狂吠而去,经过的秧苗无一幸免。很快,它和鹅喉羚前后追逐所搅起的烟尘向天边腾起。” 再看赛虎,它“从不曾参与过对鹅喉羚的追捕行动,但每当丑丑英姿飒飒投入战斗,它一定会声援。—— 真的是’声’援——就站在家门口,冲着远方卖力地吼。” 这一幕,像不像就在眼前?我们似亲眼看见“丑丑向小羊猛扑过去,小羊被扑倒。丑丑也没能刹住脚,栽过了头。” 经典的喜剧的煞尾!
想起早先读《我的阿尔泰》时,也曾被一篇题名为“小鸟牌香烟”的小文逗乐,笑得前仰后翻。汉人娟妈妈在阿克哈拉村以开小杂货铺为生,汉人不懂哈语,哈人不懂汉话,娟妈妈有本事生生造出词句,搭建起对话的平台。有谁能知道一个哈萨克族姑娘来她们家买“砰砰”,是个啥玩意?榔头?钉子,姑娘直摇头。“原来是瓶子为手雷形状的白酒……不用说,又是我妈的杰作”,李娟说。
李娟的散文简练清新,似乎篇篇都有笑点,或酣畅淋漓,或抿嘴自嘲,或尬后幽默,表达的都是李娟豁达爽利的人生态度。都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她是怎样在成长的道路上过滤掉苦涩的基调,让她生活的阿克哈拉村和阿尔泰只沉淀下明亮的色块呢?
李娟,1979年在新疆出生。稍事长大,她辍学了,和妈妈、外婆一起,在阿勒泰深山牧区开着半流动的裁缝铺、杂货店,跟着羊群南上北下,到处流浪。她们的生活并不富足,辛劳劳作,也不过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她们在草地上搭起的帐篷,逢下雨就漏水,漏雨不算还垮塌,把一家老小抛在凄风苦雨之中。然而她说:“痛苦这东西,天生应该用来藏在心底,悲伤天生是要被努力节制的,受到的伤害和欺骗总得去原谅……”。
所以在她的眼里,所有的苦难都绝非只留下痛苦,还有岁月里的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她用心记录下的,都是喜乐:“太阳未出时,全世界都像一个梦,唯有月亮是真实的;太阳出来后,全世界都真实了,唯有月亮像一个梦。” “我就喜欢这样慢悠悠地走啊走啊,没有人,…… 回头张望脚下的山谷,草甸深厚,河流浓稠。整个山谷,碧绿的山谷,闪耀的却是金光。 这样慢悠悠地走,没有声音,还是没有声音,不寂寞,反倒有着悄然盛放的窃喜。” 至于那些命运带来的悲伤,她说:“太可疑了,我那点小病,吓都给吓好了。”对于自己的突然走红,她倒满不在乎,她说邻居们“谁也没见过我的书,只见过我趿着拖鞋一脸煤灰地满村子赶鸭子”,多么形象生动语言活泼的自嘲。
李娟的豁达乐观就像草原上奔跑的马儿一样,恣意潇洒! 她思想敏锐,感情真挚,见解独到,感悟深刻,并能将感知的一切,亦庄亦谐的付诸在文字之中。或许,这就是我们喜欢阿尔泰的李娟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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