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它对于将死之人没有任何影响;有影响的,永远都是活着的人。”今天被这句话影响,又想到了尊严死这个话题。
“尊严死”在我国是个比较新的概念,经常有人将其与“安乐死”混为一谈。“安乐死”是指人为地无痛苦地提前结束无质量的生命,而“尊严死”则倡导既不提前,也不延后,自然地舒适地死亡,核心理念是“自主选择”,即不论是放弃治疗,还是全力救治,只要是临终者自己的决定,便符合“尊严死”。其实,“尊严死”介于“过度抢救”与“安乐死”之间,不管是安详地“等死”,还是医生协助下的“自杀”,都是对临终者自主选择权的尊重,在这个意义上有相通之处。
死亡,在我国一直是个不吉利的禁忌话题,而如果家中老人得了不治之症,子女不尽一切力量来抢救,便会背上不孝的罪名。再加上城乡发展的不均衡,死亡教育的缺失,导致不同地区人们的意识也有很大差异。不同地方的人对死亡的理解各不相同,即使在同一个城市里,区域不同,观点也不同。比如偏远农村的人想在家里过世,而城市里的人想在医院里过世。
所以,如今的现状是一个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不能安详离去,反而要忍受心脏按摩、气管插管、心脏电击以及心内注射等等惊心动魄的急救措施。即使急救成功,往往也不能真正摆脱死亡,而很可能只是依赖生命支持系统维持毫无质量的植物状态……
2011年,父亲肺癌晚期,化疗期间,我们兄妹几个还能理智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建议医生尽量减少药物用量即控制住他的病情,又减轻化疗药物给他带来过多的不良反应。八个月的时间,经过七次化疗,父亲的病情基本得到控制,在我们的精心照料和陪伴下还能够逛逛早市,散散步,和几个老友打打麻将。而接下来的放疗阶段,我们却做出了让我们几个后悔一生的决定,为父亲从外地聘请专家采取先进的离子放疗手术。
这是几年来我们几个都不愿提起的一个话题,也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进手术室还能走着进去,结果是手术失败,气胸,当天父亲身上便被差满了各种管子,再也不能下床走路了。每天抽血化验,液体连轴输。维持了不到半个月,父亲开始出现意识模糊,靠胃管送食,最后只能靠球蛋白和呼吸机维持…。一个月,父亲走了,走得如此的痛苦不堪…
很多时候,不是濒临死亡的人最怕死,而是我们真的没有勇气,在面对一个重要的人即将逝去的时候选择放手。如果我们当时能够意识到这些,也许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会如此的遭受折磨。
对那些已经没有治愈希望的患者,亲人的爱往往会变成他们心理上的负罪感。他们愿意为所有爱自己的人,用尽最后一点毅力死撑着,唯独无法选择尊重自己的意愿,有尊严地死去。
生命无常,随着我们慢慢长大,亲人在一天天老去,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这样的两难抉择:当亲人重病治疗无望,到底要不要放弃痛苦的治疗让他有尊严地离世?如果病人说不用再救我了,不想再受罪,你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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