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问

夜已经深了。其实写这篇文章，也是突然想起很多以往的事。回忆像老电影一样翻过脑海，闪现出无数片段。

不知诸位有无此感。即人总是在万籁俱寂时，格外容易感怀伤世乃至追溯前事。这种寂静，自有一番属于黑夜的美丽。

我的爷爷，我妈妈的父亲，是在今年的冬天去世的。那是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母亲打了个电话过来，寒假一向早睡，并且一睡就雷打不醒的我，那天出奇的没有睡觉。所以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其实那天我是有些“预感”的，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感觉被震了一下，猛然惊滞，于是，挂电话，喊父亲去医院。

一路上，我和父亲相顾无言。找点话说，问他难不难过，他说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并且以我爷爷的年龄和身体，能撑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也是一种解脱。我点头，心中稍稍坦然。因为心中并无多少悲呦。只是一种淡淡的，萦绕着的死亡的感伤。

可能我的淡然和大多数亲人逝世时的伤心欲绝不同，我流泪了，但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殡仪馆，更不是在墓前。相反矗立在冰冷的遗体前时，我淡然以对。但回到家中，深夜的房间中，我默默流泪。但为何流泪，流的什么泪呢？我并不能准确的说的上来。

也许有对于一个生人突然离开的失落和感伤，有突然意识到生命无常的现实和人类的脆弱短暂。更有着害怕最在乎的人有一天也会这样突然离开的恐惧。对，就是恐惧。

每每写到这儿，我都会禁不住留下泪来。请不要怪我太容易流泪，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实在是面对最亲爱的人时，那种失去的不舍，想到就无法割舍的疼痛。也许大家懂得。

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雷厉风行，干净洒脱。到我，却是个平淡宁静，但内里倔强的。她一直以为我如表面上一般对一切如此淡然，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处之泰然。却不知道，是从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只因一提，便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一个表面已经皲裂却绷着努力不裂开的冰面，下面实则是暗流涌动的湍流。

对爷爷，我是略洒脱的。这里边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感伤。毕竟死者为大，不论过失。况且对于儿时的那些老人们常有的男女偏见，许是我心大，即使听了，也并未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平平淡淡，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在乎我的。

但到我放假回家，第一时间奔去医院，刚进病房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他的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嘴上应声喊着“xx来了”。声音很轻快，很高兴，这是病重的他少有的语调和活力。那一刻，我忽然就有点感伤，因着他说这段时间每日对我们的思念，因着他那眸子的一束欣喜的亮光。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呆着，帮忙，送饭。孔子讲“厚养薄葬。”大约我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所以当结果来临，早在预料制作器，也不必太过上心情。现在很多人，倒是有些把这两点颠倒了。

这漫漫长夜，每想到生死大问，心中总会生出一股怅惘迷茫之感。但这是一个终生的课题，无人可逃，无人可避。也许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无可奈何。所以总是有那么多皇帝求仙得道，所以才总会有那么多人看不透，放不下。

但世间规律，本就如此。万物阴阳消长，人于天地宇宙间，也不过如蜉蝣般朝生暮死，何其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