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奈何(一)

作者: 哥已成叔 | 来源:发表于2024-04-24 22:49 被阅读0次

    向阳镇三处环山,整个地势坐北朝南看起来像一个盘坐的僧人,中间高两边底,这也就是向阳镇名字的来历。

    向阳镇房子散散落落的分布在山下的空荡处,没有所谓的错落有致,有的一家挨着一家,有的一家距离一家隔着上百米。镇上房子的形状是大体一致的,向阳镇的人称为“二鬼抬轿”,整体像汉字中的”凸“,或者抬起来的轿子,中间的房子高而大,称为上房,两边各有一个偏房,相对于上房比较低而且小,称为二房。相传这是清朝有名的大将军在边塞立下了悍马功劳,告老还乡时,康熙帝特封可以使用“二鬼抬轿”建制以及使用红色筷子特权。

    镇上有一条铺满石子的大马路叫做向阳路,向阳路的两边是一排排的门面房,从事着各种店铺的经营,有卖卤肉的李大头,五金店的王二炮, 百货商店的白三,菜铺的刘大婶,还有其它的调料店、红白事店,甚至还有俱乐部,中午和晚上热闹至极。

    向阳镇拥有得天独厚的矿产资源---煤,所以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在家里种一点粮食,剩下的人几乎都在镇上的煤矿里上班,男的下煤井,女的在煤矿里做大锅饭,洗衣服,给矿灯充电,反正总是有个工作。日子过得可谓是红红火火,家家也不会为吃穿发愁,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是very good。相比几十公里外的 家山镇、独山镇要好的多的多。这也就导致一部分家山镇与独山镇的人跑道向阳镇打些工,以贴补家用。

    镇上除了有两家大型煤矿国有企业,剩下的就是小煤窑,国有企业煤矿的生产管理要比小煤窑好,就是工资相比小煤窑差,一些比较缺钱的主,就喜欢跟在小煤窑后面做事,没有那么多班组会议、签到等流程,工资也比国企要好的多。当然小煤窑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每年都会听到哪个小煤窑塌方了,把谁谁给压死,人们只会叹息,可惜了那个男人四十岁不到,留下三个娃子,女人当了寡妇,日子怎么过?也不知道老板能赔几个钱。这些唏嘘疑问叹息在向阳镇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归正常,人们该吃吃,该喝喝,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来小煤窑的工人。

    小煤窑的老板们也不在乎,无所谓。只要事不严重,出了事不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无外乎拿几个逼崽钱,何况人命值几个钱。他们经常游走于官员跟其他老板之间,晚上去哪里山珍海味,推杯问盏,他们也会搞些洋酒雪茄来提升他们的品味,以证他们是金字塔顶尖的人,见过世面。他们所讨论无外乎今年比去年多挣了多少钱,在哪里哪里要开展个项目,亦或者在哪里包养个情妇,真来劲。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

    陈三多本属于独山镇的人,在十多年前向阳镇煤矿大开发的时候就从独山镇搬了过来,他说父母去世的早,还有一个大哥叫做三欢,本来还有个伴,谁料三欢夏天在涝坝边洗衣服的时候不慎掉入水中,就这样的挂了,尸体在第二天的上午才从水中捞出,三多有个好人缘,村子上谁家盖房子或者打水井他都会去帮忙,也会村头老年人集中的地方跟他们唠唠嗑,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庙里的庙会过得怎么样,请的是哪里的阴阳先生,他都毫无保留的告诉,给这些老头老太带来了无数的欢乐,在镇上是被大家公认的好人。三欢的尸体摆放在家里的那几天,村子里来了好多的人,大家都同情可怜三多,大部分殡葬所需的费用都是大伙你两块我三块凑的。三多感动无言,只是紧紧的握住这些来客的手,噙着泪水,嘴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一切都在无言中。后来的一年多,三多在独山镇也没有种庄稼,就在镇上打点散工,也能混个温饱,直至向阳镇煤矿大开发,他拿着为数不多的钱顺着这股热流去了。

    前面介绍过,三多是一个热心肠踏实肯干又有一点幽默感,这让三多初到向阳镇就如鱼得水,结识了老广头、李大手、王三炮等人,对三多的起居住行有了很大的帮助,几人其乐融融。老广头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老伴死的早,儿子跟儿媳妇在新疆油田上班,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家里的房子足足有6间,就他一人住,养着只灰褐色的狼狗,拴在院子门口给他看门,没事就出去捡啤酒瓶、塑料瓶甚至是人们吃过的骨头也捡。门口前有一大堆玻璃瓶,有的是整的,有的是碎的,这就是老广头的劳动成果,隔一段时间老广头推架子车拉瓶子、骨头到远处的废品收购站卖,第一次与三多见面的情景就在卖废品的路上,那是一条不太长的高坡,但老广头推起来还是蛮费劲的,以前在坡前面的平路上来一个俯冲就可以,现在不服老不行,就是这天就是三多搭载拖拉机来向阳镇的第一天,下了车同镇的人讲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三四里路就到向阳镇了,就这样走着,走过一个坡后就看见一个老头推着架子车艰难的上坡,本能的反应三多赶了上去。

    “大爷,我给你鼓个劲。”

    还没有反应过来,车轮就呼呼的转了起来。李广头抬头看见这个有点胖有点憨的小伙子,嘴角一咧露出残缺不齐的黄牙,嘿嘿一笑。

    “我说呢,拉不上去了,突然呼呼的就动了,我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你这个小伙子给了我推一把,感谢你撒。”

    说完又自顾自的说:“真的是年老不中用了。”

    “没事没事,闲的呢,就搭一把手的事情,不要客气”

    “小伙子你不是向阳镇的吧,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也是跟那些娃子们一样,来下煤行的。”

    “大爷,你说的对,我是独山镇的,我们那边光景不好,我趁年轻多苦两个钱要说女人、要盖房子,待在我们那,我就是孙猴子长生不老也苦不哈几个钱。”

    “你这娃子怪搞笑呢,孙猴子才不出来苦钱呢,猴毛拔一根,一吹就是满汉全席,高楼大厦,出来苦啥钱。”

    “要这样,我可受大罪了,我还没拔呢,就得被镇上的人拔毛拔光,就是没拔光也要被派出所的人抓住送到研究院,那些穿白大褂的人一定会拿冰冷的手术刀,把我肉一刀刀的剐,研究我的每一个细胞,一刀最起码能割两三个细胞,还有那些扁头科学家,一定拿我做实验,一会给我通电,一会给我冲磁,那些牛鬼蛇神的头头子们,一定把我抓住永生永世的放在他神店里。”

    李广头再次露出残缺不齐的黄牙,哈哈一笑,要是仔细看,他的牙不但黄而且黑,过了一会就说:“那你们独山镇可就全球闻名了,随便在你们镇里开个饭馆,一天不得卖个千八百碗臊子面,那发达了,有人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这是牺牲你一人幸福全球人,再次也是你们独山镇的所有人。 ”

    三多笑开了怀,“你就拿我寻开心”

    “奥,对了,你叫啥?”老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小伙子的名字。

    “王三多,小名子就叫三多,喊我三多就行。”

    “三多三多,你是哪个三多? 你爹一定是想你以后学识多、本领多、钱多。”

    “哈哈,三多你只猜中了一多,就是钱多,剩下的两多是女人多、房子多。 ”

    “你爹是真有意思,居然是这么个意思,那你还有兄弟姐妹们吗?”

    “我还有一个哥,王三欢,取天欢、地欢、人欢的意思。”

    “名字霸气的很,天、地、人占全了,到哪都混的开,那你哥是留在独山镇没有出来吗?”

    这个时候三多双眼润湿,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独山镇度过,大家都知道三多的情况,几乎没有人在三多的面前提到三欢,猛的提及到就有点猝不及防,像伤疤又被重新撕开一样。

    “我哥被天收了?”

    “什么情况?”老头满脸疑惑。

    三多就把三欢的事详细的给这李广头说了,同时也说了自己父母早早离去自己。

    “是个可怜的娃子,老天就这样耍笑人们。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要放下过去。日子该过还得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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