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看着镜前看着自己,美目含玉,婉转生情,便只是那一抹红唇荡漾出来的春色,也能让碧魔宫所有花草黯然销魂,但是纵然有这样的倾城国色,也比不得芷月的妖娆之姿。
忽想起我刚醒来时,也是这般坐在镜前,那时无妄来看我,我便是在镜中看见他那双媚眼,向我投来爱慕的光芒。
如今他爱上了芷月,我却对他了动了心。
只要看见无妄和她在一起,我心里都会觉得很疼,开始不以为意,后来便知道那是爱,就更觉得疼,疼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只能饮酒乱醉。
不合时宜的爱情只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此时我是无妄最不待见的人,他却成了我的心上人。
他怪我当初杀了芷月的奴婢,怪我如此那般对待芷月,所以每当我跟他相遇,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是那般淡漠和绝情。
渐渐地,我便不愿出去,整天呆在望荷殿,抱着雪银想无妄曾经对我好的样子,以为无妄会对我好一辈子,谁又能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我病了,我在望荷殿躺了一年,只觉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我想过无数次无妄来看我的场景,想他看着我那般憔悴,必然会如从前一样,会哭着盼我好过来。
但是一年之中,无妄都不曾来过,玉儿着人去请,他也只说忙,得空就来。时间长了,玉儿便知他不会来,也就死了心。
无妄到底还是放弃了我。
我隐了身去花园里透个气,听得两个宫女聊天,一说,“你知道吗?王后估计是不行了,这次生病大王竟一个大夫也没请,说是等着她死呢?”
一说,“可不咋地,大王是被那芷月迷昏了头,只怕将来会后悔的。”
我还心想,你俩傻啊,大王怎么会后悔吗,这世上的女人千娇百媚,有多少生生往身上扑的,但却没见过大王对谁念念不忘,这叫总有后来人。
后来我一寻思,她俩口中说的王后不就是我吗?躺了这么久,我都忘记自己是谁了,竟把自己当场一看客。我再寻思,这一年就是没人给我看过病,一次都没有。看来如他们说的一样,无妄和芷月盼着我死呢?那无妄对我真的没有了半分情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除了看的见得美貌,至于脑子里那些东西,空灵的很,心里的感受总是要过好久才能让脑子知道,比如心里十分想念无妄的时候,脑子里是很嫌弃的,比如当我爱上无妄的时候,脑子总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可能我的心和脑子之间缺了一根弦,它俩总是不能步调一致。后来我回忆起这些细节,才能够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现在总不能够明白。
如果我的故事就这样完了,那到显得我的一生很没意思,只局限在小女人情态里顾影自怜,不过我也确实终究是个小女人。
我起身下床,好好梳洗了一番,让玉儿去请无妄,说我见他最后一面,无妄竟然欣然的赶过来,真的就那么盼我死。
无妄我的样子很是惊讶,却也讪讪的说了句,“王后可是好些了。”
以前无妄都只叫我媚儿,现在竟然称呼我王后,一字一句都带着疏离,都说言为心声,此话当真不假。
“是呢?今日觉得大好了,我还没死,大王是不是很失望。”我微笑着看向无妄,第一次觉得他那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温柔似水,看一眼就迷醉的样子。
他亦看着我,却不是往日多情,眼神里尽是疑惑。
“无妄,我爱上你了。虽然我知道你以心有所属,但还是想问问,我在你心里可有几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脑子里想一句是一句。
“真是可笑,你不是早就跟我恩断义绝了。你怎么可能忘了……”无妄隐藏了后半句话,接着说到,“你爱我?说什么鬼话,这些年我被冷落的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多讨厌,你醒来的时候,当你从镜中看我的第一眼,就认为我是风流多情,所以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苏媚儿沉睡这两千年,我心里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无妄说着眼泪竟像决堤得洪水奔涌而出,这么多年的对苏媚儿的思念,和自己心酸,委屈,一股脑儿全都朝我发泄出来。
我像是吓蒙了,怔怔的看着他,也是心痛至极,想不到我的心思他竟全都知道,想不到我曾经那样误解了他,事实如此我亦无力辩驳,所以只是羞愧的一边帮他擦泪,一边跟他说“对不起!”
他推开我,咆哮着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堂堂一个魔界之王,每日看你脸色行事,哄你开心,你知道我有多累吗?若你是我的苏媚儿也就算了,可你已经不是她了,你凭什么获得我的爱,你不配。”
我仓惶的看着无妄,“你说什么?什么我不配?”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看不起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你说你爱我,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你不伤害芷月,随便你。如今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她更重要,也没有什么比她更值得我珍惜。你若明白,就不要再纠缠我,我不舍得让芷月伤心。”无妄说着便要离开。
“不管怎样,我是真心爱过你无妄,虽然你并不觉得。”我心情悲戚的说。
“哼!”无妄冷笑一声。“空口无凭,你拿什么证明?”
“我用心来证明,那怕爱过你仅有一年,也是真心爱过了。”说着,我从头上拿下一只玉簪,刺向了胸口。
无妄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但是这么多年,他也真的不了解我。我从不会惺惺作态,也不会故弄玄虚,怎样想,就会怎样做,但此时此刻,我必然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惜,只是为了证明我曾经爱过。
无妄显然很震惊,他将玉簪从我胸口拔出来说到,“你为什么这样傻,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爱上你了。”
“我不为挽救你,我只是证明我爱过你。”我忍下疼痛说道。
无妄眼睛里似有一丝柔情,轻声的问我,“疼吗?”我摇摇头,想身上的伤终究会好,心里的伤也终究会好的。
“你去吧,终究是我错过了你。但是,我们的情分就此也结束了,过往不念,未来不期。”说完那句,我起身按住胸口的伤,抱着雪银,朝无妄微笑了一下,便遁形离开了魔界。
幸亏我还有点法术,要是人间的女子遇到这般的情伤,又如何能逃的掉,还没出门就被擒回去了。
我终究是舍了无妄,天南海北的流浪。他一定会宣称我以病亡,让芷月当这个王后了,这些事情谁会追究呢?毕竟没有人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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