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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9月30日,星期五,多云。
阿呆一个人在宿舍。看着关晓彤和张若昀演的《九州天空城》。是从昨晚开始看的,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第二天,舍友们去上课的时候,阿呆的手脚冰凉,却依旧坐在吊床上看着。只有28集的电视剧,平时的阿呆一晚上可以刷三四部这样的剧,可是昨晚,却难得的耐着性子看完一部事后阿呆说被狗血淋满了头的仙侠剧。
阿呆说,“我不想回家。”家里还有舅妈。阿呆不得不回,妈妈已经催了很多次,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和弟弟。
舅妈在八月底生下了比阿呆小20岁的弟弟。阿呆还没有看见过,就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舅妈在医院住了八天,阿呆除了第一天随外婆去过医院,就再也没有去过。
舅舅也在家。舅舅有一个比阿呆小三个月的女儿,和阿呆很要好。表妹会在视频中经常跟阿呆说,没有钱用了,爸爸很久没有打钱过来了。阿呆会打钱给表妹用。因为对表妹来说,爸爸已经不是原来的爸爸。而对阿呆来说,舅舅还是舅舅,也不是原来的舅舅。
小时候的阿呆心中的大山是舅舅,舅舅很完美:舅舅会把表妹抱在膝盖上,舅舅会给表妹喂饭,舅舅会给表妹买好看的烟花,舅舅会带着表妹到处拜访朋友……这是阿呆没有体会到的父爱,阿呆的父亲小时候一直呆在南边打工。
舅舅和外婆爆发了一场战争,外婆为了阿呆的弟弟,舅舅为了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阿呆在舅舅眼里看到了不喜,不喜阿呆与弟弟呆在外婆家,甚至讨厌。表妹说,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妈妈。
阿呆觉得也是。以前的舅妈很漂亮,很善良,很大度,待阿呆像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的舅妈,不怎么和阿呆说话,对外公外婆不好,与整个家庭格格不入。阿呆讨厌现在的舅妈。
妈妈问阿呆:“你看见弟弟了吗?”阿呆说:“没有。”妈妈就发了张新生的弟弟的照片。阿呆瞄了一眼,长得很小,很丑,皱巴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阿呆撇了撇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的孩子。
(二)
10月1日,星期五,晴。
天气很好,阿呆难得早起抢到了回家的车票。空气里开满了桂花的香味,很浓烈,很甜蜜,十月里的喜悦并不亚于三月的繁花盛开,甚至更胜一筹。阿呆喜欢香味,却不喜欢坐车,阿呆晕车。
阿呆到家的时候,舅妈不在,抱着儿子回了娘家。阿呆心里有一丝窃喜。和表妹欢欢喜喜地度过,检查弟弟的作业,看看电视,和外婆聊聊天。
吃过午饭,舅妈回来了,把怀里的新生儿放在床上,去洗手间。阿呆戳了戳还没有见过面的表弟,很小,小手指还没有阿呆小手指的一半长,脸上因为上火长满了红疙瘩。表弟睁眼看了阿呆一下,然后冲阿呆笑了笑,没有牙的嘴巴往里凹陷,瞳孔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纱似的,却一下子来到阿呆的心里。
(三)
阿呆从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因为幸运女神从未光顾阿呆。阿呆如她的名字般,呆呆傻傻,却又内心敏感柔软。表弟的降生对阿呆来说,却是奇迹地唤醒了阿呆以为坚硬冰冷的心。
阿呆第一次想了,如果自己也是母亲,自己会用尽所有去护住自己的孩子。阿呆第一次看了,这个年近40,在高龄生下舅舅的儿子,只是想和舅舅有一个牵绊的女人。阿呆第一次思考了一个家,爸爸、妈妈、儿子或者女儿,加上爷爷奶奶。
一个中医说,阿呆的性情急躁刚烈。阿呆想要,柔情似水,化解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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