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2017-11-19 18:23

上了初二以后，学习压力越来越重了，就连周六也不能休息，早上七点出发，上完学校的培优课，中午时间紧，来不及回家，就要直接赶往校外的课外班，等上完所有的课回到家里，一般是晚上10点钟。爸爸工作忙，经常在外地出差，这样一来，原本热闹的家里周末就剩了妈妈一个人，或许是年过四十，人到中年，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洒脱，变得多愁善感，甚至言谈、举止都有些孩子般的傻气。我常常戏谑她重返青春，又可以享受想干嘛就干嘛的快乐单身汉的生活，多好？……可每每谈起这个话题，她的眼神里总有些落寞，我真的想不明白，她成天为我忙忙碌碌，牢骚满腹，这不，好容易有点自己的空闲时间，会朋友、逛街、看电影……吃喝玩乐多开心！她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周五晚上的餐桌上，妈妈除了和我聊着一周的学习生活，细听我的喜怒哀乐，临了，总还有一个雷打不动的问题做结尾：“你明天上一天的课，要不要我中午把饭做好给你送去，你吃完就走，我不打扰你学习！”每每听到这里，想想离学校不远不近的三站路，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我总是不耐烦地摇摇头说：“行了，多麻烦！在哪儿吃？总不能端进教室吃吧！人家看着多怪？……外面饭馆那么多，吃什么不行？你的手艺又一般，算了吧！”妈妈听了想争辩，又像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可到下一个周五，在餐桌上，她好像忘了上周我的冷言冷语，依然会执着地问同样的问题，我也执着地一遍又一遍的回绝她。

又到周六，中午学校放学后，我背着大大的书包准备去补课班，已近深秋，还没来暖气，迎面而来的风已有冬的几分寒意。吃什么呢？学校食堂，人山人海！外面餐馆，又贵又远！心里正在合计要不要忍一忍不吃了，抬眼间，校门口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妈妈。她怎么来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发现妈妈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袋子，接过袋子，我好奇地问：“妈，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妈妈一边不顾旁人的目光，硬要拽下我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书包的重量让她始料未及，身子不由地向后打了个趔趄，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早上去逛早市，买了点莲菜和肉，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饺子，想着你晚上回去的太晚，吃了不消化，我就包好了给你送过来了，提前也没给你说，你别厉害我哦！……”我发愁地说：“这在哪吃啊？我们又不能站在路边。……”妈妈狡黠地一笑说：“没事儿，我都想好了，走，咱俩到路对面的肯德基里去吃！”“到人家那儿吃自己的饺子？……”我有些诧异，可是哪能拗得过妈妈呢？

跟着妈妈迈步朝过街天桥走去，上了天桥，饥肠辘辘的我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妈妈背着我的书包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跟着，一边走一边喊：“走慢点儿，不敢把饺子汤洒了……小心点，饭盒上面还有蘸汁呢！”

说话间，下了天桥，进了肯德基，我们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坐下，妈妈把袋子拉开，饭盒打开，保温杯的杯盖拧开，装蘸汁的小碗盖子打开，推到我面前，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双筷子和勺子，还有一包餐巾纸，一切准备停当，妈妈坐在我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我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一边不住地问：“好吃吗？慢点吃，别着急！……”我哪顾上回答，一口一个，吃着熟悉的味道，“好吃！”我含糊不清地应着妈妈，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妈妈眼里闪着激动的光：“那以后每周我都给做了送来，下周咱做扯面，怎么样？你周六一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给你做点好吃的，我也有事儿干！”风卷残云后，喝一口汤，竟然不烫嘴，我发现妈妈一个饺子都没有吃，就问：“你怎么不吃？”“家里还有一大堆，我回去自己再包一点就够吃了，刚才怕赶不上，又怕汤太烫，忙活了半天，还好，没迟！”平淡的言语间，我仿佛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样子，鼻子一酸，竟有点想落泪，急忙抽一张纸掩饰：“什么都好，就是蘸汁呢有点辣！好了好了，下周吃啥再说吧！”

出了肯德基又要分别，妈妈把我送到补习班的楼下，伸出手来替我整理衣领，笑着说：“你比我还高了！看来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这一上初二，我提前成了空巢老人了……”说着，她把脖子往领子里缩了缩，搓了搓手，“你上去吧，我回去了！”我转过身，慢慢地、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与她拉开了距离，当熟悉的气味就消失，我背后仿佛还有暖暖的感觉！下意识地一回头，她还站在那里，近1米70的个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单薄，看我回头，她就用力地挥挥手，大声喊：“好好听课，晚上我来接你！”不知怎么的刚刚忍住的泪突然充满了眼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像每次就要出锅的饺子，蒸腾的水汽蒙住了镜片一样。我挥挥手，背过身悄悄抹去眼泪，坚定按下电梯按键，消失在妈妈的目光里。

如果以后妈妈问我，我给你做好饭送过去吧！我一定再也不嫌她烦，肯定地会回答：“好！妈，一下课我就出来！”嗯……如果是饺子……饺子？那又会是什么馅儿的呢？

（很久没有机会看到甜甜的作文了，今天因为要投稿，偶然间在她的作业本上看到了这篇随笔，借着打字的机会重温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