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是小义:“孟真姐,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起来,整理一下床单,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满脸通红,眼框红肿!
她沮丧的又躺回床上:这个样子,没法出门!想想,又起身,把外面的羽绒服脱掉,重新躺回去,盖上被子。
闭着眼睛,不想起来,不想吃饭,不想做任何事。睡吧,睡吧……
门外又响起叩门声“哒哒”:小义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担忧:“孟真姐,吃饭啦,再不起来,饭就凉啦。”
孟真装着很轻松的声音回道:“小义,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小义有点焦急:“怎么了?不舒服?”
孟真赶紧说:“没有,这不是下雨嘛,有你在,我想再睡会儿。”
小义“奥”了一声,门口便没了动静。
小义知道孟真肯定是心情不好。厨房和自己的卧室很近。每天肖一森来了又去,自己都知道,虽然他们说话的内容听不清。但是,他来,孟真姐是高兴的。现在为什么不高兴了?是那个家伙惹到她了?他做什么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来招惹孟真姐?
他握着拳头,暗暗咬牙,如果那个家伙此刻在眼前,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哼,等着吧!
孟真满怀心事,沉沉睡去……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地道里行走,没有光,看不见路,只是摸索着往前走。忽而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头,肩膀和膝盖也撞到墙壁上的石头。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难忍,用手一摸额头,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粘腻,不知道是血还是汗。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这里没有人,只有自己才能救,要离开这里!忍着痛,深一脚浅一脚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着前行……
越走越觉得缺氧,呼吸渐渐急促,一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觉死亡越来越近……她奋力地扯着喉咙,拼命的撕扯,想喊却喊不出来……
“孟真,孟真”有声音至远而近,拍打着自己。她一下子就醒过来!
睁开眼睛,发现还是在自己的卧室, 看清正轻轻拍打自己的脸的人,是孟纯。她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你怎么了?”
孟真试着发声:“没事……”虽然声音有些含糊,可总归是说出来了,随即又清了清嗓子。孟纯把水杯递给她,里面还是昨夜的白开水,吞了几口水,不凉,感觉好多了。
“我睡了个回笼觉,做个梦,没什么事。”说着坐了起来。有点冷,被子扯高了些。
孟纯一脸的担忧:“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别硬挺着。”
孟真故作轻松的扯了个笑脸:“真没事,别瞎猜。外面下雨了吗?”
她不知道,这个笑脸有多难看。
孟纯说:“下了,还挺大的。”
孟真看着孟纯,问:“我在群里发信息了,下雨天,可以不来的。”
孟纯说:“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在这还能热闹点。”
孟真想了想,还是问:“你们怎么样了?”
孟纯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基本实锤了。他和那个女人是一个乡、邻村的、而且还是中学同学。在同乡会上遇见后,相见恨晚,加了微信。他们天天微信里暧昧,就这么十来天的功夫,一起吃过几次饭。我看他聊天记录,应该是四次。”
孟真一听,心提到嗓子眼了:“那……”
孟纯知道她想问什么:“还没上床,但是已经亲爱的、宝贝的叫上了,有点玄。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估计也用不了多久。每天从睁开眼睛到睡觉,能发一百多条信息,最多的一天,一百七十一条!还发过几个红包,什么1314、520元。各种关心、各种肉麻,比年轻人还奔放,简直无法描述……”孟纯愤愤地说着,眼眶又红了。
孟真拉着她的手:“先别急,你是怎么看到他微信的?”
孟纯边回忆边说:“正月二十四那天,我晚上回家不是晚吗?他已经躺床上了,我洗完澡回来,他已经拿着手机睡着了。我刚关灯,他手机屏就亮了一下,原来他是手机静音的。我偷偷把他手机抽出来,那条信息赫然写着:我也爱你!你知道吗?我当时脑子嗡嗡嗡,他前面肯定发过我爱你,她后面才会这样回复……”
“我把他的手按在手机屏上解锁,解开了!那聊天记录,太伤人了!比当年追我的时候疯狂,他拿我当什么了?当年爸妈都不同意,他费那么大气把我追到手,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感动爸妈,奉女成婚,都是为了今天的上伤害吗?”孟纯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
孟真搂住她,不发一言,让她尽情的哭诉。
孟纯哭了会儿,接着说:“当时,他对所有的人说:全村的人,娶的老婆,我最漂亮。还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不离不弃。而现在对我不闻不问,漠然相对。今天早上起床,收拾利索就走,也不做早饭。我做了让他吃,他只用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回答我不吃。等他走了,我开着电瓶车,远远的跟着,他去买了油条、小笼包、八宝粥、肉松饼、豆浆,还有啥看不清,反正满满一大包,给那女的送去。那女的在青海路上的一个普拉提美容馆。离得太远,看不清那女人的样貌,只见她想接过去,他都没让她接,直接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进去了。你知道吗?我特么当时特别想冲进去,大闹一场,让这对狗男女做不了人!可是我忍着没有,只是拍了照片,就直接回这来了。我是不是太熊了……”孟纯哭得抽抽噎噎的。
她把照片翻出来,孟真接过来,看了看,刘瑜华平时惜字如金,更别说这样的笑容了。那笑容像强烈的电焊火花,刺的人双眼生疼。
那个女人,按理和刘瑜华差不多的年纪,身材却很好,曲线玲珑,凹凸有致,长头发挽成一成一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后颈上处。一看就是从事瑜伽教练或形体训练师一类的工作。那模样哪是粗拉拉、大咧咧的孟纯能比的?
孟真心中的担忧更甚了。她怕了拍低声啜泣的孟纯,温声说:“别难过,没到无法挽回那步,你自己先别乱了阵脚。”
孟纯却说:“你看那女人,样貌、气质,她那样的工作,特别会聊天,懂得怎样能抓住男人的心,我觉得我没比就已经输了……”说着,眼泪又“吧哒吧哒”的掉了一堆。
孟真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给她擦擦:“你都不试试就宣告失败么?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你又不了解她,你哪知道她的短板?你有你的优点,肤白貌美大长腿,没心没肺、不拘小节,心地善良,孝敬长辈,还能挣钱……真的,优点多的都数不过来。哪就输了?”
孟纯泪眼婆娑看着孟真:“真的?我有那么多优点?”
孟真肯定道:“不止这些啊,你多能干啊,买房子,不是他一个人出钱吧?你出钱又出力,那么大的房子,一尘不染;把女儿培养的这么好,漂亮、聪明、懂事;事业上也不逊色于他,他挣多少我不知道,你挣得我都知道,有可能比他挣的还多!你自己说,哪差了?”
孟纯的面色明显缓和了,孟真接着说:“你多聪明,没有上去撕破脸,顾全了大家的面子。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难免偶尔开个小差,溜达一圈,遇见点啥事,发现还是家里的靠谱,自然就收心回来了。但是,这种关键时期,女人还是要用点智慧。他不理你,你也不用上赶着他,让女儿出面,安排他去趟北京,或求助于父母,给他找点事。”
孟纯听着,若有所思。
她小心翼翼问:“这事能告诉孩子吗?她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孟真急忙说:“目前还不能告诉孩子,一个父亲的伟岸形象会轰然倒塌,更会影响她对婚姻的看法和评价。”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没错,你现在要对这个婚姻有信心。你们是原配夫妻,还有孩子,出于对孩子的考虑,还是要维持家庭的完整。女儿还没结婚,有的孩子的父母会介意自己孩子的另一半是不是单亲家庭的。”孟真苦口婆心的劝着。
孟纯的心已经乱了,脑子里一团浆糊,除了哭就剩委屈,思考能力已经没有了。
孟真掀开被子,下了床,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觉得脸色比早上好多了,能出去见人。
孟纯顺手给她整理叠被子、床铺,说:“你可以不起来的,这么大的雨,小天他们来了,又都回去了。中午饭,我和小义几个人做就行。……”
孟真从镜子里看着这个妹妹,感受着她的痛苦和对自己满满的关心,她转过身,走到她身边,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没有什么大了不得的。就算你挽救婚姻失败,你还有女儿,我们一起努力,好好活下去……”
孟纯起初一愣,随即用力回抱着她,孟真感觉到了她的力量,心里很难受,却又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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