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吃完晚饭我喜欢去天台。国境之南酣畅变化的夕阳晚霞,比起故乡炊烟袅袅中的黄昏,终有不同。我的故乡四面环山,风淡云轻,雾气难散,天空没有南国天空的瑰丽绚烂。
在海南的三年,是我内心最平静的三年——远离故乡,我知周遭事体样样与我无大相干,无大相干即没有得失,不必较真,也便无忧无虑。
较真是个有趣的心态。它让人熊熊烈火的生,亦要让人心如槁灰的死。
我经常看女孩子一定要问男孩子:“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不够爱我”……这是较真。男孩子也会因为心爱的女孩身边有其它男孩出现时:“你不许和别的男孩走的太近”“你们离她远一点”……这也是较真。这是得到之后的较真。
爱过一段,后又分手,男孩说:“我为你改变了那么多,你何曾为我改变”,女孩说:“我把我这辈子最好的时光给了你,你留给我满心失望”。这些是失去之后的较真。
得到之后天天害怕失去,失去了却要比较谁失去的更多,都曾相爱过,想想就心酸。
心酸的时候,哭也没有用,骂也于事无补。不如我教你做一道夜宵——馄饨。
做馄饨,刀工太重要了,肉剁好,有鲜味有弹性,剁得不好肉沫寡淡分散。如果你失恋了要吃馄饨,我建议你亲自剁肉,味道会更好。因为剁肉费时间,费力气。刚分手心事多,你可以一边剁,一边想着对方的渣,心里的不平,越剁越有劲儿,一次次手起刀落,生姜沫、肉糜充分与那些再无瓜葛的过去也都斩碎了,融合了。你也许会想透,曾经再不舍的人江湖也难再见,曾经多记恨的人此生也难忘全。
馄饨为什么要用粉皮包起来?科学和哲学都没办法解释。这需要用我的歪理去解释。
天地形成之前为什么是混沌?就和我们剁好的肉糜一样,料酒啊,盐啊,姜末啊全在里面混在一起,它无序,没有形状,算不上一个整体。天地分隔应该是从万物有灵开始的,有灵就有情绪,情绪的蒸腾,让混沌中轻的东西上升,重的下沉。而这天地间亿万年生生不息的除了万物,就是它们的情绪。情绪来了,说出的话,说过了也就没了,终究被风一吹就散,到天上去的。情绪来了,还有些话没说,也无人知晓,总有一天那些没说的话也将入土为安。
人活着需要体面。混沌的过去,没必要血淋淋的直面。人生一遭忘不掉的,那就包好,一件件的丢进肚子里吧。
一厢情愿或者两厢欢喜,在这一生,都要体会,不然怎么知道我们做过的那些美梦,如何假的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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