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旁的保洁阿姨

夜里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公司的保洁阿姨在厕所旁小小的隔间里哭泣，她变得微微发胖，哭红的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脸上憨厚的笑容被惶恐不安的神色取代。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上前问她:阿姨，两三天没见你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这是我和她之间发生的第一段对话。

梦里她操着一口川普略带尴尬的给我说道，今天上班的时候她因为太累了不小心在厕所睡着了，刚好被公司高管看到这一幕，当天就让她走人。她扭捏又失落的低着头，神情里有懊悔和慌乱，在我记忆中突然搜索出了一幕，这像极了因为作弊被抓到在老师办公室认错的三好学生。

后来梦里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如鲠在喉，莫名的心里难受起来。

保洁阿姨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到财务办公室收拾垃圾，她总会拿着黑色最大号的垃圾袋，穿着洗的发旧棕色的工作服，不声不响的默默收拾着每个人的脚边的垃圾筒。

她总爱留着明国时代女同学的短发，厚重的刘海总是清爽整齐，她做事情总是不紧不慢，每一个动作都在尽量避免发出声音却又坚定有力。

她应该比我妈妈年长，偶尔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总能闻到婴儿身上特有的乳臭味，她应该有一个孙子了吧，我猜测到。

就在前两天路过厕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小隔间里的保洁阿姨工作服颜色变得有点发黑，身材变得异常高大，走近一看怎么今天还扎了束有点发油的马尾，嘴边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此时突然她的样貌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变得清晰起来，恍然大悟原来我眼前的人不是记忆中的保洁阿姨。

走进厕所，我总觉得今天的地面没有平常干净，洗手台也不那么整洁如新。我感觉整个人有点恍惚，我思考着她今天为什么没来，是家里的小孙子生病了吗？

我工作的时候有点开始不走心，总是无意识的看表，四点的时候准时的打扫财务办公室，这是行政部的规定。我有点焦躁的等待着时间，这种感觉就像很多年前家的冬天，楼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过中旬看上去有点疯癫的阿姨，她蹲在我家门口，年幼的我不敢让她进门也生怕她冻死在北方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我焦躁不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终于到了四点门被推开，悉悉索索塑料袋的声音，抬头一看还是早上遇到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眉头被皱成了川字，收拾垃圾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但是多了一份浮躁。部门里的樊姐看到新来的保洁阿姨发出了友好的微笑，可是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到回应。

沉默了一会，有人问到：“公司新来了个保洁阿姨嘛？”

又有人说道：“原来的阿姨呢，是辞职了吗？”

“可能是请假了吧。”

第二天路过厕所，看着厕所旁小小的隔间，里面没有熟悉的身影。

回到家的夜里，我坐了个梦，梦里阿姨在厕所旁的隔间里小小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