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孴凯吓了一跳,这一跳也没跳起来,他倒不是害怕啥亮晶晶的,而是看到了一种图腾,从没在现实世界看到的图腾。
001号自己‘挂在’墙上,周围亮晶晶的东西,一个个小小的人形,或跪拜,或呐喊,或仰望,组成了一个‘朝拜图’。001像是闪耀着光芒的主尊一样,主持着朝拜仪式,李孴凯作为无神论者,看到眼前的景象有点儿懵,瞬间脸上的汗就下来了,不是热的出汗是冷汗。
李孴凯没有问001号一句话,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走到窗前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倏地,那些亮光散了,扇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我靠,原来是萤火虫。
“李孴凯!你丫脑子有坑啊。我求他们的来的!”
“别神叨叨的,你给我下来。”
“你别动,你跟我说实话,你刚才看到了吗?”
“什么?看到什么?看到唐卡吗?”
“看来你看到了,我回了一趟地狱执法处,跟你说,他们都是佛教信徒,包括我。你们有方向了。”
李孴凯很兴奋,相传宋朝包拯断案‘日断阳夜断阴’,岂不是同一道理。可这,究竟怎能让人相信。反正眼前的这个001是帮了他不少忙。
“谢谢你,你帮了大忙。”
其实,纵使001号没有帮忙,他们果真查到了,被剥掉脸皮的这个人是信仰佛教,家里供奉着菩萨,在那个小阳台上,放着他生前摆放的橘子,柚子。而且他的家人证实了这一事实。案情进行到现在,除了这一个线索,别的线索都断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一线可能就得追踪下去。
“我老公那天是去庙里还愿,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孩子放学回家我还要做饭,没空跟他一起去,咋就出了这事儿呢?”
“好,谢谢您的配合,节哀顺变吧。”
李孴凯和翁初夏自从到了特案组,全都当刑警用了。
俩人商量好去那个没有啥人供奉的破庙看看,倒了好几班车才到了郊外。
“自从下了车,连续走40分钟了,啥时候能走到?”
“这周末出来是你要跟我来的,别抱怨了。”翁初夏看样子心情也不怎么好,“你看看这天,又要下雨了,快点走吧。”
“当时处理的时候根本没看到别的线索,希望能在庙里找找点儿线索吧。”
穿过一片墓地,再沿着小道走,大概走了1小时10分钟的时候,那个偏僻的破庙就在视线范围内了。
“你看!到了。”
“哎?旁边还有白柳,真是少见,新疆长得植物,这儿竟然也有。”
“什么树?”李孴凯倒是挺好奇。
“白柳树。”
白柳
这会儿,雨点就下来了,破庙周围由于下雨,雾蒙蒙的一片白,看不清入口在哪儿,第一次勘察现场的时候,那具尸体就距离庙不远的瓜地里。天空打起了闪电,还刮起了风,打开伞也没啥用。
“李孴凯,你快点!”
进了那个看着有30平米左右的破庙,才能好歹避避雨了,第二次,他们认真的看了一眼庙,里面有个大的泥塑菩萨,由于年久失修,庙的一角还有个窟窿,不时的往里面飘着雨。地上还有几处柴火,菩萨前面还有一个铁盆,两个碗,一大一小,之前供奉的东西都烂了。一滩一滩的在铁盆子里,里的像是供奉着肉食,只剩下散碎的小骨头,像是被田鼠之类的啃食的。
“啊......嚏,我好像有点感冒。”李孴凯想起了昨天开着两扇窗户睡觉,又加上刚才淋雨,又打了几个寒颤。
“好像没什么东西啊,我刚看了看,除了这几捆柴火像是有人放这儿的,其他的好像很久没动了。”
“我也觉得是,可是,你看,外边的天。”
翁初夏站在破庙口向远处张望,模模糊糊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在雨里晃动,那里就是瓜田那边,出人命的地儿!
“李孴凯,你快过来看。有人!”
李孴凯看了一眼,跟着翁初夏冲了出去,可还没跑近,还有10多米的时候,那个人像是长了飞毛腿,跑的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雨里。再怎么追也看不到影子了。
再次返回破庙,俩人赶紧跟局里打了个电话,让局里派车再来现场接他们。
早不出事儿玩不出事儿,李孴凯开始哆嗦,浑身滚烫。
“急性扁桃体炎,没事儿,有点儿烧了估计是。”李孴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翁初夏,谁让你俩单独出现场的?现在大雨导致城市内涝,我们的车出不去,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你们那儿情况怎么样了?”
“李孴凯发烧了,我还好。就是我俩手机都快没电了,我们在破庙那儿等你们过来吧。”
“现在是下午下午6点,汽车停运了,我们需要征用市里的.....嘟嘟嘟”
翁初夏的手机没电了,李孴凯的手机开不开机,又烧的很厉害。
翁初夏打开包,拿出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拿起小剪刀跑进雨里,不一会拿着一些树根,树皮,叶子回来了。
打火机点柴生火,把那个上供用的铁盆里的东西倒出去,用雨水使劲刷了刷,又拿回来,架在两个倒扣的碗之间。开始烧水消毒,然后煎熬洗干净的白柳的树根、树皮、树叶。起锅晾凉。
煎熬白柳
李孴凯接着昏睡了1个小时,外边雨还没停,风都有点凉了,翁初夏点起了剩下的柴火。
“你好些了吗?”翁初夏问喝了药的李孴凯。
“我,好多了,我刚才喝的什么?又苦又涩。”
“白柳熬的药,你急性扁桃体炎,可以喝这个抗住。我出门都带消炎药的 这次给落下了。”
出门必备的小药箱
“翁初夏,跟这个药无关,我问你一件事儿,关于你的。”
“什么?”
“我发现你从来不穿短袖的衣服,即使是在夏天。为什么?”
“你看吧”
翁初夏撸起袖子,胳膊上烫伤的痕迹就出来了。
她慢悠悠的解释:“我搬尸体的时候,烫伤的。当年我是大二的学生,一个人在解剖室里。那天一种药品没收好,撒了,地上放着7具尸体,由于脂肪的燃烧,很快就起了火,来不及扑灭,我都搬了出去。烫伤了手臂。”
“人们都说我,冷血冰冷,什么样的尸体都看的下去。那次火灾后,我又了一个不知道谁起的外号:‘冷冰冰’。可是,你知道吗?那是一个人,留在世界上后的证据。多年后,他的日记,他的坟墓,甚至他的墓碑都会被忘记。而且,大多数人是没有作品在人间的。我当初是怀了怎样的生命热忱啊。你知道的,解剖的尸体,大都是非自然死亡的,我只想还他们一个真相。要是烧了,就什么都没了。”
翁初夏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李孴凯静静的听着。
“也是那一年,我受伤后,就跟学校申请了长假,跟着男友去了尼泊尔支教。那个大我两届的人啊,那么可爱的人,葬身在一次教课时的泥石流里,刨出来的时候,他还护着一个孩子在桌子下边。你知道吗?你在人生的某一刻,会在内心里把一个人当成家人,除了父母亲属以外的家人,他就是我的那个家人,可他连声留言都没留。”
沉默,短暂的沉默,周围死一样的静寂。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一个人走后,QQ的头像都是灰色,再也不会亮起。那个熟悉的号码再也没人打来。翁初夏有两个手机号码,其中一个,从那天起再也没用过,每个月定时交点月租。他就是那一颗钉在心口的钉,拔走后,留下了永远难以抚平的疤痕。
“他是最支持我当个女法医的,他走后,我从法医学申请到了学习侧写师。”
李孴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翁初夏对解剖知识那么熟悉,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善良里带着刺儿的女人。
“沐阳说的对,你该叫Summer。”翁初夏点了点头。
“你呢?那次我碰了一下你的模型,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李孴凯刚想说什么,晚上10点左右,廖思邈、乐逸之带着人来了。
“你们不能再这样擅自行动了,听到了吗?”
“组长,我们看到了那个人,看着像是又回来找什么东西。”
“他那么狡猾,能让你俩逮住?先回局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并没有任何的动静,燥热的8月这样过着,案子没有丝毫进展。
翁初夏倒是从此穿起了短袖,胳膊内侧的疤痕历经多年,在阳光下变得那么不明显了。
有一天,文书豪去水池边跟着他爷爷去钓鱼。
边上有一个人,看到了很多水黾在水上划过,数量还不少,便用网子兜住了周围的水,挤了很多洗涤剂进池子,那几只被网住的水黾不一会儿沉了底。
他扭过头,咧嘴笑了笑。那一笑像极了秋天裂开的棉花桃,还是在连绵的雨后,沤的黢黑的棉花桃,几颗排列不规则的牙露了出来,在夏天看起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文书豪撇了撇嘴,文书豪的爷爷嘟囔了一句:“有文化的变态真是登峰造极。”
“怎么啦?怎么啦?您这么气愤干嘛啊爷爷?”
“这是我小时候就知道的动物,会在水面滑行,会飞,长大后,我没能成为动植物研究员,但很好奇各种动植物。它呀叫水黾,是吃小害虫的益虫。挺好、挺自由的,被他沉底了,我能不气愤吗?”
“水黾?”
水黾.jpg
“嗯,又叫婆子。婆子三十个,用三个纸包,每包十个,于背阴处悬挂,阴干,每包作一服。研烂,空心温酒调下。过很久再吃饭,三天连三服,十天内见效。长久痔有脓血的人,二三十服绝根。”文书豪的爷爷不愧是老中医,说起这些头头是道。
说着,那个人站了起来,伸右手去抓钓鱼竿,却拿不起来,又掉到了水里。那人似是急了眼,使劲敲打起自己的右手背。
文书豪看到了他的右手在哆嗦,这一看不要紧,那人也看到文书豪在看他。老鼠跟猫确认过眼神之后,听说老鼠会明白它自己见了猫,第二个反应就是逃跑。
“别跑!”又回过头冲着爷爷喊道,“爷爷,你先回家!”
“你干嘛去?你小心点儿。”
“知道了,您回去吧。”转眼百米外的文书豪喊道。
文书豪边跑边打电话,乐逸之带着不少人赶来后,又是一无所获。
“进了平房区,就是大海捞针了。”
被一个人折腾的团团转,一行人垂头丧气的,捞出来的钓鱼竿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文书豪凭借记忆画出了那人的头像,但只有牙齿那儿的印象深刻,眉眼处根本记不清楚了。
我是饕餮思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下一节,颠覆三观,敬请期待,‘body worlds’
文章冷知识:
---《东医宝鉴》水马散
---《植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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