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人吃了五谷不会生病,而生病离不开打针,打针不过是小儿科。所以通常情况下,没有人说他害怕打针,除非是小孩子,但我是个意外。
这个问题要追塑到我十四岁的时候,记得那年刚上初中,学校离家有十五公里,只能周六放星期的时候才能回家。而每次返校,都必须带着盘缠,也就是每个学生,每天一市斤包谷面,交给食堂管后勤的工作人员,他们过磅登记以后,才进入仓储。至于下饭菜,完全由学校承担,自己根本不用掏一分钱。等到吃饭的时候,排成长长的队伍,每人带上一个洋瓷缸就行,恰好能装一碗饭和一勺子汤菜,这样一顿伙食就算搞定。
如果你没经历过,你无法想像什么才叫划粥断齑;什么才叫清汤寡水。一年四季都是亘古不变的包谷饭;都是翻来覆去的一大锅酸汤洋芋,或者是一大锅白菜汤。在当时那种社会经济并不发达,国家还比较困难的条件下,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所以物以稀为贵,同学们都吃得有滋有味,哪里像现在,炮龙烹凤,肉山酒海。
也许正是这营养方面的缘故,当然只是猜测,而患上了肠胃病和营养不良,在小诊所打了两个星期的小针,又捡了一些中药,虽然有点好转,但就是不断根。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学习也被耽搁,班主任着急,父亲更是忧心忡忡。
听说邻居家有个亲戚,在市人民医院的药房部,父亲只得忍痛割爱,变卖了家中唯一值钱的耕牛,和两头小猪,就带着我匆匆赶了过去。但偏偏不是时候,那位亲戚已到外地出差,这下可好了,对于一个没住过院,又对医院情况一无所知的乡下人来说,就真的成了盲人瞎马。只好像无头的苍蝇,找进医院去寻问,这个说你到内科,那个说你到外科,像踢球一样踢来踢去,头天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晚上,匆匆嚼了两个肉馅包子,而父亲没有吃,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在城里做生意的姑姑家,她是卖早点的。20个平方左右的小屋,用一块帘幕,从中隔成了两个空间,我和父亲打地铺在外间。而我是没有睡着,熬到天亮,让姑姑领着我们又去了医院,直到中午才挂上号,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记得当时,整个过程父亲都很少说话,而我稍微不如意,就使小性子,反正根本不知道父亲的感受如何。
但在接下来的时间,虽然挂了号,不过才是仆仆风尘的开始,什么超声波,什么人工造影,什么……。好家伙!如临大敌,十多项的检查下来,像卸了气的皮球,终于走出了战场,投入下一次的战斗。
这还不算,特别令人后怕的是,那一点也不争气的针头,虽然长着锋利的嘴,竟一点也吃不准。我记得清清楚楚,最多的一天,一只手戳了5针,两只手总共10针,直到出院半个月以后,那酸痛才逐渐消失。
后来听护士长说:“她们是新来的实习生”,但她们哪会知道,我每天一到打点滴的时候,如同要下油锅似的。而看着她们灿烂如花的笑容,只能憋足一股劲,好不容易从刀尖上爬了过来。
直到今天,我终于服了自己,不管什么病,只要不进医院,只要不打针,再苦的药,照样一口干,一点也不含糊。就如同生活中,那些已经跨过的沟沟坎坎,但有一点,对父亲的愧疚除外。
因为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再也无从知晓,他当时的感触;我再也不能弥补,曾经的那些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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