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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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期的涵与该小镇别的女孩没什么特别的，一样喜欢到溪滩捉小鱼，抓螃蟹，到山上去捡野蘑菇，赶赴十里内邻村看电影，尽管那电影已看过十遍，二十遍，比如，“红灯记”“智取威虎山”“小兵张嘎”等。

性格内向的涵，偏偏又长了一幅滚圆大脸，小眼睛，连父母亲都叫她“南瓜脸，”猜想外人也总会笑话她，所以，女孩很少开口说话，同学又给了她一个雅号“半哑。”

女孩十指尖尖似葱，按看相老头的说法，女孩特别聪明。也是，有些数学难题全班只有她能解出，她的作文常常被作为范文在班上公开阅读，但读书好又有什么用呢？

张铁生交白卷被视为“白卷英雄，”知识分子被称为“臭老酒”的年代。做学生站在要好的老师一边，不分青红皂白，看哪个老师不顺眼，就给贴上大字报，上课起哄，让老师乖乖走下讲台。

隔壁班的班主任因病请假半个月，代课老师长得白皙帅气，和蔼可亲。代课老师离开时，全班女同学哭得稀里哗啦，弄得原班主任不敢进教室。他受不了学生鄙视的眼神，他越发火与学生越是对立，不得不求助于校长，才勉强把二年的初中生涯拉扯毕业。

课本知识无所谓，课余生活倒比较丰富，学校创建了一个宣传队，只要有宣传需要，可以整天不用上课排练节目。音乐老师或许就喜欢文静一些的女孩，阴差阳错，涵竟然被选中宣传队。

涵看似心平浪静，内心是欢喜的。她骨子里爱好文艺，在家偷偷看一些大哥存在箱子里下的小说。比如，“苦菜花”“林海雪原”“平原游击队”等。也非常爱好唱歌，但歌声只有她自己听见，周边没人时，也会哼出蚊子般“嗡嗡”声。

宣传队集中的第一天，没有早一秒，没有晚一秒，瞬间涵被一道闪电似的目光击中，就在这一秒间，这道目光穿越到涵的五脏六腑，扎根在她的内心深处。

自此，这道光渐渐增亮，温度随之升高，涵的内心被灼出了一个窟窿，以至于任何仙丹灵药，任何华佗在世，都永远无法弥补。

原本沉默寡言的涵，更加变本加厉，成了切切实实孤家寡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父母亲更是厌恶，父亲骂道：早知道生出这么厌气的人，不如生个鸡蛋，不如生下来就淹死在马桶里。

对于死，其实涵并不害怕，别看她一幅死样，又一次，在几米高的桥上玩跳水，那些体育骨干缩在一边发抖，涵不假思索地纵深一跃，只听“扑通”一声，水花飞溅。

死，十三岁的涵设想过多种死法，吃敌敌畏死相太难看，涵见过一次村里一位寡妇吃敌敌畏死的。脸色蜡像，口吐白沫，一双死后惨白眼睛正对视着涵。涵第一次见到死人，尽管不怕死，但吃毒药这种死法，涵宁可活着，绝不吃毒药死。

涵最欣赏的死法是枪毙，“㕷”的一声，略作挣扎，倒下死亡。最疼也不过一分钟，流点血不可怕，自己或许看不见。若是生在战争年代，涵定然加入八路军，冲锋陷阵，与日本鬼子决一死战。

涵没想过淹死回咋样，来不及思考，只是知道死并不可怕，死了一了百了，听不见父母的谩骂，看不见他人投来的异样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