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僧、诗僧,善诗之僧人也。
诗僧文化起于中唐,早期也有佛偈的流传,但佛偈的本心是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语言传播佛法,所以佛家偈子虽然禅思暗存,在语言和修辞上,却都是浅显、直白,以顺口溜,大家都能明白为主要特色的。即使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类听起来高妙无比的小诗,要真正从文学角度来看,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此才会有特有的“佛偈”这个类别的划分。
佛教早期就是以吸引普通信众为目的,即使是不识字,也要能通过佛偈口宣才是正道。和佛偈比起来,诗这种文艺创作,来自生活,但很早就已经高于了生活。早在西汉初期,诗歌开始具名化,文人创作作品数量逐渐超越民间创作(乐府收集)。到魏晋南北朝,诗歌流派开始划分出来,老百姓的口嗨逐渐就和精通音律、意境的高端作品区分开来。因此诗的创作,对文化素养有了一定的要求。
而真正大量出现有文化的僧人,是在南北朝后期以及唐初武则天时期,佛教上位,吸引了大批知识分子向佛,佛教内部人员也开始提高素质,由内向高深佛法推进,由外则开始传播宣法,如玄奘西行,鉴真东渡。通过从业人员的文化素质提高,终于将中国打造成为佛教的第二故乡,并成功超越发源地天竺,向吐蕃输出了藏传佛教,向日本输出中原佛教,自身也发展出几大流派,抢占了中原第一外来教的身份。
而写诗,不过是文化素质提高的僧人副产品罢了。就好像我们平时认识的大诗人,其实也不过是官员的副产品而已。文人因为诗而同流,又因为各自的身份而进入不同的圈子。
王梵志
唐初的诗僧王梵志,比较有名,但是他的作品虽然脱离了偈颂体式,却被顺口溜风格限制在打油诗范畴,是佛偈向僧人诗的过渡时期作品。
《世无百年人》
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
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
《城外土馒头》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
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这两首打油诗直白浅近,又有些佛学哲理思考在里面。将坟墓比作“馒头”,将活人比作馒头里面的馅,也算是幽默得很。
僧人诗真正形成一个大的流派,还必须说是中唐时期。
为什么呢?因为文化素质的提高,佛教待遇的提高,中唐僧人的诗作在格调上有了大的变化——脱离了原本僧里僧气的佛教偈子特色,终于开始有了诗的样子,也因此在文化史、诗歌史占据了一席之地,并得到重视。
从中唐开始,那些与社会交往、表达自己生活观点、情绪的僧人诗歌作品,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诗。僧诗也从满口看似高妙实则浅显的大道理宣讲,成为有情调、有意境、有格局的文艺作品,能与官场、世俗诗人作品一争风仪。
比如三藏法师,不论是西行路上,还是印度游学,或者归来长安,都有大量的反映生活、表达思乡、怀念祖国的诗歌创作,当然肯定也有不少歌颂佛法、宣讲佛理的,但毕竟不再是他作品的全部。而那些在外游历时思乡思国、反映生活感情的作品,正是中唐僧诗的普遍代表。
另外比较有名的唐朝诗僧,就是皎然、清塞、齐己,不过要是算上还俗的,贾岛必然是头一名。
清塞
清塞也是个曾经还俗的僧人,他的诗写得好,被姚合看到了,认为他是个人才,就让他还俗当官,复姓改名为周贺。周贺毕竟只是诗写得好,又做惯了和尚,仕途上也没什么起色,清塞就留了首诗给姚合,悄没声地走了,又去山里隐居当和尚了。
留辞杭州姚合郎中
波涛千里隔,抱疾亦相寻。
会宿逢高士,辞归值积霖。
丛桑山店迥,孤烛海船深。
尚有重来约,知无省阁心。
这是一首平起入韵,押平水韵“十二侵”部的五律,平仄正确,格律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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