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日,非常平凡的一个四月的下午,我在一如既往地在微博闲逛时,偶然地得知了《飞越疯人院》的导演米洛斯·福尔曼先生离世的消息。我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以观看这部在我心中很伟大的电影的方式,来纪念一下这位令人崇敬的艺术家。
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某本小说中读到过这部电影。书名与书中的情节如今已记不大清,只依稀记得大概是一段有关精神的自由方面的论述。可当时年纪还小,始终无法对严肃欧美电影产生多么浓厚的兴趣,于是当时对于那段文字的理解也仅仅停于作者的两三句注解。如今年纪渐长,书中种种已在记忆中模糊,反而是当时不大关注的情节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虽然很遗憾在这样一个时刻才来领略这部电影的美,但好的电影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能被更多的人感受这份无时限的情怀,应该也是一位优秀导演毕生的目标。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的时候觉得很精彩,恨不得每一个点都自己记下来,之后慢慢体悟。以我对于影视知识的浅知拙见,每一位演员都是演得极好的,让人非常的“入戏”,非常的有身份认同感——
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Nurse Ratched,她似乎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是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但最后,当她险些命丧于 McMurphy 之手时,她的高傲似乎被消磨殆尽。镜头中,她的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带着精致妆容的脸慢慢偏转过去,靠在了各种灰尘密布的地板上。
懦弱的小结巴 Billy,有着少年人对女人天然的好奇和渴望,他在被一个女孩拒绝后决定自杀,于是被母亲送往了这座与世隔绝的疯人院。在疯人院里,他又因另一个女人而重获新生;可兜兜转转之后,他还是因女人( Nurse Ratched 的威胁羞辱)而自杀。不过与其说是因为女人,不如说是因为他的胆小懦弱、不敢承担,女人不过是他的一种心灵上的寄托。我对他描述最多,是因为在我心里他和我很相像,简直就是我性格中的一个侧影。羞涩内向的躲在自己的蜗牛壳里,明明吃到了甜头,却不愿为此付出应尽的责任。
还有总在怀疑妻子出轨的博学的 Harding、单纯而又孩子气得不合年龄的 Martini、看起来丧丧的的 Frederickson……他们每一个都曾陷于死板的规则之下,却在 Mc 的鼓舞之下渐渐觉醒。他们代表着普通民众中的大多数,有自己的思想却被独裁者所蒙蔽,可只要有一盏明灯还亮着,我们就不会在混沌中迷失自我,我们就终有一天会被“唤醒”。
最重中之重的当然是我们的两位主人公 Mc 和 Chief。是的,虽然没有读过原版小说,但在我心里电影中分量不多的 Chief 仍然是主角之一。他们俩——一个是自己清醒着并试图让大家都醒过来抗争的战士;一个是自己清醒着却以装聋作哑的方式保护自己,但在最后一刻挣脱了一切束缚的勇士。是 Mc 唤醒了Chief 那颗本决意封闭的心。我最为印象深刻的是 Mc 被电击惩罚后,在 Nurse Ratched 面前假装被电得不正常了时,Chief 担忧的目光。彼时他们已经知晓了对方的秘密,却又都对此心照不宣。一个不明显的眨眼,是理智尚存的人之间的一种信号,可爱得我在屏幕外都不由得会心一笑。当然,他们之间暖心的片段还有很多,Mc 耐心的教 Chief 打篮球,Mc 鼓舞 Chief 举手反对原有的制度一起观看世界棒球锦标赛时,Mc 和 Chief 联手打赢了“正常的”男护士们……Chief也是这一点一滴中被 Mc 融化了原本沉默的心,甚至最终放下了对未知的恐惧,决心逃离疯人院——虽然已物是人非。他们是如伯牙子期般的知音,即便寥寥数语的交流也能顺势读懂对方的心。
我不为结局遗憾,但我异常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他们出海捕鱼的那一刻,Mc 带着他的挚爱、密友以及小信徒们,他们每一个的脸上的笑容都那样的真,带着收获后的喜悦,带着逃离牢笼后的欢欣雀跃……但时光无法静止。属于Mc的欢愉永远的终止在了他们带着战利品返程的那一刻。
我只希望,Chief 砸开的窗,能让更多的“疯子”们醒来。当他带着暮色沉沉向远方跑去时,散发着自由味道的树木、海洋以及更广阔的的天地都在向他招手。他身上洁白的病号服,犹如灯火,照亮了即将漆黑的夜晚。
——Mc就睡在了去往Canada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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