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到贺铸的诗《绿罗裙》,其中有一句印象极为深刻,“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诗人因为对恋人念念不忘,所以对其所穿过的绿罗裙也难以忘怀,甚至见到绿色的芳草也会心生怜爱,勾起相思。
可见一段恋情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是初恋,就更刻骨铭心,在有形或无形之中影响人的一生了。
我们都知道,陆游和唐婉自幼相识,少年时期相恋并结为夫妻。后来,在陆母的逼迫下分开。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在悲苦中重游沈园,偶遇唐婉与赵士诚夫妇,伤感之余,写下了千古绝唱《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悲恸欲绝,并作诗附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 瞒,瞒。
回家后的唐婉,很快就一病不起,当年秋便抑郁而终。
陆游随后多次游沈园并为唐婉作诗,七十五岁后就住在沈园附近,与回忆相伴,同思念终老。
精神分析学派认为,人的早期经验会对人的认知、性格和行为方式产生深远的影响。初恋一般发生在人年少之时,此时的认知、性格和行为模式还未定型,这种初次体验的美好情感会让人刻骨铭心,一生难忘。甚至此时形成的认知会整合在人的三观之中,永远难以改变。对以后的择偶观也会有深远影响。
我有个朋友,初恋对象是一个外向,没有主见,见异思迁的人,屡屡移情别恋。后来她选择对象的时候就找了一个为人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人。因为她受够了那种不安全感,感觉这样的老实人才能让人踏实、放心。
这就是初恋对于人的影响,更确切地说,是初恋对人的择偶观的影响。不管你是否意识到、是否承认,这种影响或多或少都会有。
决定择偶观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更早期的经验——原生家庭父母性格和关系的影响。
人的气质类型来源于遗传,而性格是后天形成的。《荀子·劝学》中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意思是说,蓬草生长在丛麻中,用不着扶就长得挺直;白沙混杂在黑泥里,就会和泥一个颜色。
近代心理学一百年前研究明白的东西,中国的老祖宗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公诸于世了。环境对人有极其强大的影响甚至同化作用,它能够造就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对一张白纸的孩子来说,影响更是决定性的。
我自幼就怕父亲。他不仅对我们姐弟俩异常严厉,对母亲也是专横暴躁,甚至打骂。年少之时,我就暗下决心,我将来找对象一定不能找他这样的。后来也确实如此,凡是和他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我都会自动屏蔽。这种自动,是不需要思考和甄选的,因为这种对父亲的看法和已经形成的择偶标准早已内化成了一种审美观:说话声音太大,听着别扭;个子高或瘦的,看着别扭;控制欲强的,相处别扭……
如今分析,这些说不清原因的“别扭”,其实是恐惧。这些择偶观的形成,不过是因为童年对父亲的恐惧留下的后遗症。
童年,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唯一了解世界的窗口就是家庭、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们世界观、择偶观。
现在,我们明白了人的择偶观是如何形成的:初恋的影响,以及原生家庭父母的决定作用。
万事皆有因果。无论你今生与什么样的人携手走过,都不是由你自己选择的,而是早已注定的。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每个人都有过往的绿罗裙。这个绿罗裙藏在童年和少年的记忆里,它决定着我们今生会怜什么样的芳草,爱上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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