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时光

时光的脚步总是匆匆忙忙，一件单薄的衬衫已经抵挡不住凉意四起的问候。但总能清楚地记起小学时学过的那篇文字：“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啊！秋天到了。”鹦鹉学舌般朗读课文时，窗外的秋色早已蔓延在山坡沟壑之间。

随着一阵阵秋风拂动，青杠、泡桐、油桐、枫叶、银杏……变了色的叶子纷纷扬扬，沙沙作响。那沙沙作响的声音，恰似一首舒缓的乐章，欲断还续，又似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它们都在回味着昨日的青葱，遥想着脚下的归属。

树叶飘落，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坠落。零落成泥碾作尘，怀揣着另一种梦想，用尽自己最后的营养去覆盖昨日的回忆，去培育开春新生的绿意。生命就是这样一代接着一代，不断延续，人生的真谛也不过如此。

叶落，注定是一场绝美的景致，置身于那场舞蹈之中，小伙伴们仿佛彻底忘记了课堂上那些文字的排列组合和枯燥的数学公式，一股脑儿就躺在了那落叶铺就的地毯上，翘着腿，微闭着眼，嘴里偶尔还衔着一根干枯的野草，尽享眼前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相对男生们的粗枝大叶，女生们就比较心细柔软，她们对那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叶片更感兴趣，总会在男生打闹的时候寻到一些相对完整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拾起来夹在书页，美其名曰“做标本”。

落叶飘零的季节，乡村相对要空闲一些，人们对于大自然赐予的“财富”却是看得紧。每到秋叶铺天盖地时，乡下女人们就会背上背篓、拿着筢子去山林里拾柴火。拾掇落叶，一般选择上午。秋日艳阳高照，每日午后，山林里的落叶早已被烘烤焦了，一碰就碎，而上午的落叶被晨露润湿，软软的，不易烂，恰到好处。

到了山林，大人们就负责用筢子耙落叶，还会顺手将那些枯草一并耙了。而我的主要任务，要么就是摇树干，把那些“悬而未决”的黄叶摇下来，要么就是哧溜哧溜地爬上树去，把树上的枯枝给折下来，一并装回家。

时光匆匆而过，山林里的树木循规蹈矩，抽枝、发芽、展叶、葱郁，直至泛黄瘦弱，最终衰败飘零，周而复始，一年接着一年。在一成不变的过程中，我和伙伴们也习得诸如“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瞬就是白头翁”人生苦短的箴言，也对落叶的情怀有了一定的见地。但我们却无暇去关注秋风漫漫吹炫了山村的几多离愁，也无暇去识别每一枚落叶背后的故事，更不要说拿着筢子去山林里拾柴火帮助家人度过饥寒之冬。

遐思之间，街道上空，一枚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翻卷着身子，荡啊荡啊，却一直未曾跌落。何其有幸，这城市终于有了秋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