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辅导学习到十一点半

1

“妈妈，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

“妈妈，那你继续陪着我吧”

“对不起，妈妈今天应该让你留在家里的，白天写完作业，晚上等妈妈回来看就好了。”

萌萌一听，直接抱着我哭了，但是很快她又擦干眼泪，继续完成学习。

她强忍着眼泪，继续工工整整地写拼音和生字，一定要完成和改正才肯睡觉。

突然，妈妈的心头一软。

萌萌才上一年级，而我，第一次辅导学习到十一点半。

本可以在周五晚上，周六周日白天完成。本可以她自己去完成，还是执着于帮她把好关，她就更有自信学习了。

但周五，妈妈陪朋友一起去做spa，放任她和好朋友一起玩；周六，一天的兴趣课，妈妈忙着打包橘子发外地；周日，妈妈又把她带回了乡里，帮妈妈当小助手。

孩子帮忙摘完橘子，认真的画《外公家的厨房》

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然后妈妈喝着茶，看着书，等她把作业写完，感觉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可看到萌萌的作业，突然有点不淡定了。

写的，粗心大意丢字丢音标；拼的，前鼻音后鼻音分不清；看的，题目还是看得不仔细。

拼音过关在即，这可怎么办？还是忍不住，严厉地批评了她。

在学习这条路上，我一直希望扶她上马，让她学会独立思考，做到自主完成。

粗心，似乎是总也摆脱不了的毛病，即便是我自己，一样粗心到写错别字，错漏了快递，甚至打开车门，没注意孩子趴在车窗上，她一头就栽了下来，连连对孩子说对不起。

不会，也许就真需要强化练习和熟悉程度，一直认为她拼音已经是完全没问题的了，但是发现开始写句子，写段落时，反过来写拼音，就问题百出了。

也许，这就是学习的过程吧，只是一年级学生的妈妈，新手上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也许，该反省的是，妈妈自己吧！

2

终于到家了。刚下电梯，孩子一脸苍白地靠着墙壁，什么话也没说，突然“哇”一下，吐出来了。

看着满地的橘黄色，我心里对孩子，又是惭愧，又是佩服。

她一直忍着，忍着，没有吭一声，就是默默陪着我，陪着妈妈的朋友们。直到此刻，她才倾吐出来。

在车上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段对话了。

萌萌说，妈妈，我有点晕。

我说，你是不是刚刚看了手机？

萌萌说，可能吧。其实我虽然睡着了，但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晕。

妈妈读书时候，不管是高中去县城，还是大学来省城，或是回家，都会晕车。晕得七荤八素，一下车就找路边蹲下，吐到胆汁都要翻出来。直到多年后，妊娠反应时，就跟晕车一样，翻箱倒柜，满脸苍白。

看到孩子晕车，又强忍住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心狠。抱着她喂了一口温水兑的双飞人药水，希望能缓解她的难受和痛苦。

没过几分钟，她又满血复活了。晚饭时的粤式茶点，孩子们吃得很开心，很满足，似乎全然没了晕车的模样。

也许，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孩子，其实比我们想象的更能扛。

睡前，萌萌跟妈妈说了一句，妈妈，谢谢您。

妈妈说，谢什么呢。

萌萌说，谢谢您这么晚一直陪着我，谢谢您给我放钢琴曲，陪我入眠。

妈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重重地亲了她一口，说道，今天怪妈妈，是妈妈该谢谢你啊！

3

是妈妈，要去帮外公，帮妈妈的爸爸去打开橘子的知名度，去陪伴远道而去的朋友，带上她做小助手。

外公在饭桌上问萌萌，考试打了双百分没？

萌萌说，没有，数学100分，语文还没考。

外公说，那你妈妈小时候，要是没有双百分，外婆就会打她。

萌萌笑一笑，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等外公走开的时候，妈妈赶紧说，萌萌只要认真学习就好，没有双百分就认真总结错误。

棍棒教育，是成就了我，但我一直还在为此疗愈。所以，辅导孩子学习，我第一警告自己，不要吼她们，第二，不能打她们。

我不能变成我妈妈的模样，但是也不能不培养她扛挫折的能力。

在辅导学习到十一点的时候，萌萌问我，妈妈，你困了吗？

我说，妈妈不困，妈妈陪你。妈妈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学习到半夜，初中的时候，经常还被妈妈催着睡觉。

萌萌说，谢谢妈妈。

夜深了，窗户外冷冷的北风，依然在远处呼啸，孩子们都已入了梦乡，而我的思绪，我的记忆，却因为辅导学习到十一点半，这个“第一次”而拉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没有辅导学习这一说，几乎大人长辈只关注考了多少分，拿了第几名，唯结果论。

平时都是靠自己，放了学就山里，田里，地里，路边，河边，溪边，到处野，一直要到天黑才到家里，然后吃完饭开始写作业。自己完成，自己交给老师，然后兴致勃勃地把奖状带回家，贴满一墙壁，让来家里的客人看到。

可能是自己读书少，望女成凤的缘故，我妈妈特别严格，要是我没有拿第一名，没有打双百分，回家就是吃棍子，或者就是罚跪。

我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少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考上清华北大。当然，最终上了211，还保送到了985。

如今很感激，自己日夜奋战的那些年。

所以，有时候，真希望不仅是辅导孩子完成日常的学习，更是想教会她，如何去思考，如何去探索，如何去安排，如何去管理。

从前，没有辅导，没有视频，没有竞赛，没有督促……

今天的孩子，十一点半了，没法按照原先的设想，为她的秋游图文配上她最先设想的颜色和文字。

她很喜欢画画，很喜欢舞蹈，很喜欢英语，很喜欢机器人……她喜欢很多很多，她有很多为什么想自己去解答……可发现，也许有一天，还是不得不为主课学习让步。

我无意写一篇像龙应台的《幼稚园大学》那样的文章，去点燃一片野火，而且自认没这个胆量和勇气，因为我也不曾有抵抗和争辩的勇气，但是我希望，尽量为孩子争取点自由空间，带她去看看花，看看草，玩玩水，爬爬山……即便辅导学习到十一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