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我招呼好本班的学生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隔壁班孩子吵得不行，是老师没来吗？他们的班主任今天是请假了的，我得去帮忙看看。从后门一看，呀，科学老师不就在讲台上吗？正认真地讲着课呢，不过台下的孩子像没听到一样，都在自己聊自己的，更有甚者，隔着老远喊话，根本就不担心被老师批评。
科学老师刚毕业不久，在新东方当过一年的培优老师，双减政策出台后失业，经人介绍来临时顶替回家待产的前科学老师。代课老师做着和正式老师一样的活，每天累死累活，每个月4000元，包括五险一金，此后再没有别的了。同工不同酬，一般人是不愿意的，但她应该也是为了积累点在公立学校工作的经验，为以后的跳槽做准备。
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身材瘦小，声音温柔，在培优机构可能会是个受欢迎的好老师，但学校就不同的，几十个调皮鬼，咋咋呼呼的，不来点狠就管不住他们的。小姑娘也很认真地做了课件，每次都提着一袋教具来上课，然而没几个人认真听，毕竟再精彩的课都不如玩有趣。她肯定也管，但镇压不住，原因是缺乏“杀气”。毕业几年了都没找到稳定工作，可见家境一般，没有富家子女先天的无敌自信。在学校里身份特殊，地位不高，也很难挺起腰杆。工作得之不易，不敢因为管学生得罪家长给自己惹麻烦，只能小心翼翼。当然，最重要的是，缺乏足够的经验，和学生斗少了，锐气还没被斗出来。
她教我们年级五个班的科学，每个班上课时都像菜市场一样闹哄哄，随意讲话都不算什么了，像课间那样下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难以想象的是，有孩子在底下打牌，隔着老远互相扔东西。我从来没有在她的课堂上停留过多时间，也没有有意去听她的课，只是从某些孩子的日记中得知，老师曾经因为管不住他们在课堂上哭了。当然不是泪如雨下，而是眼睛红了。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师范院校毕业，一定不会想到真实的教育有这样不堪的一面，以及自己在工作中很难有成就感。
我不会小瞧她，因为曾经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一段黑暗时光。虽然我没被气哭过，但也有没尊严过。如果我有什么经验可言，那就是让学生感觉你是不好惹的。作为老师，你一定要明确告诉学生你不喜欢哪些行为，而且得罪你后果很严重，绝不能让他们挑战你的底线。为师如此，做人亦如此，你的原则会决定别人对你的态度。再过几年，她也会被磨成一个往讲台一站，教室里就鸦雀无声的老师。希望这一天来得早些。
2022年3月15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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