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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外婆

回忆我的外婆

作者: 卡农 | 来源:发表于2021-10-12 22:22 被阅读0次

    外婆2020年5月1日,离开了我们。

    外婆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安详,她儿孙满堂。

    周围的邻居都说:江大奶福气啊,90岁,高寿,又是5.1节,伢子都能家来。

    邻居们好心的安慰,不能抵去外婆离去的哀痛。

    堂屋里是一片白色的天地,哀乐更是增加了悲伤。

    母亲趴在外婆的棺木上痛哭,我们无法拦着她,因为我们也同样悲痛。

    可能因为过于悲伤,我们甚至都有这样的感觉,这是外婆开的玩笑,她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笑着我们。

    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外孙,直到外婆离去前一天,才赶回老家。

    老家是标准的江苏水乡,小桥流水,渔舟古镇,外婆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儿育女,又在这里离开。

    听着很诗情画意,然而外婆的人生从没有过享受。

    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已经到了城里,我对于外婆经历的种种人生都难以感同身受,我只记得几个固定的有关外婆的画面,那构成了我有关童年的所有记忆。

    家门口的院子,外婆的袖套,一只叫黄子的狗。

    屋前是青石板铺就的院子,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外婆就在这里做活 ,做着一个农家妇女司空见惯的活:莿鱼,切肉,洗菜。

    外婆的胳膊上套着看不出原色的袖套,她累了的时候就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在这院子里看看她一生都没有离开过的地方。

    陪伴在外婆身边的狗就叫黄子。每次回来,它总是围绕着家里的人,跑来跑去,要摸要抱。

    那个时候的乡村即便是用上了电,照明条件依然不好。晚上的村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外婆就坐在用化肥口袋糊的窗户前,开着一盏25瓦的电灯泡做活。

    从外面看,一定是一个佝偻的背影摇摇晃晃地映在窗纱上,没有任何钟表计算,外婆什么时候坐下干活,又什么时候起身去睡。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我想一定很久很久。

    外婆就这样在落后贫穷的水乡里,养育了五个儿女。

    她固然对儿女有好好学习有出息的要求,但是她从不设定一个固定指标。

    或许是外婆早就知道,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她知道自己的朴实平凡,因此能承受子女是平凡这种大概率事件的心理落差。

    我每次放寒暑假后,都特别希望回外婆家玩。

    回城里后,又希望外婆来我家。

    我那时候不懂事,希望外婆玩的主要原因是外婆能给我买小汽车、小手枪,哪里知道外婆生活的不易呢?

    每次看到小汽车的时候,我看着妈妈严厉的目光和外婆慈祥的笑容难以选择,外婆都会坚持给我买。

    当时的我无法体会这是多么的幸福,等到我能体会的时候,外婆已经离去了。

    曾记得爸爸和妈妈调侃过,爷爷同样是农村人,可是爷爷的几个孙子都比较有出息,大孙子考上了985大学,找了一个北京本地的媳妇,二孙子找了一个上海土著姑娘。

    我知道爸爸没有恶意,他也对外婆非常孝顺。我后来才慢慢知道,无论是外婆还是爷爷,他们就像他们生活的水乡一样,用河水和土地灌溉着自己的穗子,无论它们最终是丰稔还是枯干,他们都日复一日无怨无悔。

    古人曾经有言:昔闻长者言,掩耳每不喜。今人把它翻译为: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直到外婆最后离开的那一刻,我们才真正明白一个事实:再也不会有那位在昏黄的灯泡下做鞋子补衣服的老人了,青石板院子、看不出原色的袖套,这些记忆都将随着一个时代即将远去。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缅怀外婆的同时,珍惜这最后的田园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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