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冲口而出的话带来了室内的沉默,领导既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愣愣地看着他,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下,老乔觉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场景恐怕只有用如坐针毡来形容才最贴切。
也许是老乔的话让局长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沉默了起来,这一沉默,倒让老乔觉得不自在起来。他实在没想明白,领导的沉默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便试探着问了一声“你没事吧?”局长终于慢慢地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你先忙别的去吧,让我想想”。局长的话,老乔听得真真切切,他悬着的心一下找到了落点。得到肯定的答复,老乔悄悄地走出了领导的办公室。
不知从哪儿探听到消息的小黄悄悄追着老乔进了他的办公室。“老乔,要我说,你先自个找个地儿安置住自己再说吧,凡事不能太较真儿”。
老乔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房子,他已经找到了,能不能带房东一起搬过去,老乔说了可不算。
老乔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房东时,房东并没有显出太多的激动,她婉言拒绝了老乔的好意。“俺有两个孩子呢,咋能让你们两口子跟着受累?你们也别陪着耗时间了,这拆是早晚的事儿,俺已经给孩子们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两天就回来。”
老乔终于没有等到房东的儿子回来搬家,因为单位接到组织部门一纸通知,让老乔脱离单位工作,到外地挂职锻炼三个月,三个月的时候说长也不长,而说短也不算短,尤其在这个特殊时期派自己出去,肯定是领导故意茬难为自己。老乔又一次敲开了领导的办公室。
“让我出去挂职三个月,这事儿什么时候定的?”老乔的话倒是开门见山。
“名单报上去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拆迁,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就因为我对工作摆布有意见,才让我出去的?”
“老乔你别乱猜了,这次让你出去锻炼,是我的提议,班子会时还有人反对呢,说是你办事不活泛,原则性太强。这次出去的五个人,可都是县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你不想去,咱马上打报告,今儿打报告,明天就有人顶了你的名额,你信不信?”
见领导说的诚恳,老乔也没再多说,他只是含糊地问了一句“那拆迁的事儿怎么处理?”
“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
“房子的事儿,我已经托人在找”,这句话在老乔脑子里转了两圈,终于被分压了下去,“拆迁的面积太大了,很多人都在找房子,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挺难,是不是可以安置好了家里再走?”老乔话里有话。
“让你别管你就别管了,你该走走,有我在,你还信不过?”老乔知道,领导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没有了插话的余地和接茬的必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离开家的老乔从家人和小黄的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听说,局长发动全局长干部职工给女房东捐了款,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为她办了低保,还帮她联系住进了老年公寓。
老乔回想了一下,这办法中,有些是他提过的想法,而有的,却是他所没想到的,他始终认为,这和领导的沉默之间一定有某种必然的联系,其中隐藏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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