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灾难还没有来，而锿已经气胀了胸怀。多少日子的无耻等待，居然化作一场无情的火灾。只是这是老天爷的捉弄还是有意安排，锿无心去猜，也无人明白，反正砺石得给他一个交代。
匆匆赶往砺石府，锿、端晴、能能得到消息，砺石收到指示，立马去见公主一趟。可是砺石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半夜三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玩儿。
锿傻了，端晴愣了，倒是傻惯了的能能，眼神里忽然有种聪明劲。
“到底去什么地方了？”锿问，半夜三更，不回家，也不睡觉，更不可能是贪恋月色，指不准又到哪里去搞破坏了。
“王宫很大，砺石府就在眼前，砺石他有的地方藏。”端晴说，看着门口，月亮凄冷，却忽然明亮了不少，地上是霜白的，黑黢黢的影子也分外明显，只是很安静，除了三人的谈话声，周围空无一物。
“端晴，你的意思是，他畏罪潜逃？”能能说，一个傻子说了一句惊天动的话。
“不至于，估计砺石只是想舒缓舒缓心情，找到地方放松放松，或许去了荷花池都不一定，那个晦气阴森恐怖的地方。”端晴说：“要不我们去荷花池看看？”
“干脆去公主府得了。”能能说，直来直去，没有玄机的样子。
“万万使不得，半夜闯入公主府，本来就是一宗罪。”锿说：“还是不要慌，我只是觉得，砺石有可能几晚都不回砺石府了，这个说不准。”
“或许，公主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呢？”端晴说，心存侥幸心理，这是最大的不幸。
“别去了，不好的，可能引起第二次灾祸。”锿说，看着周围，黑漆漆的，除了草地上的霜白色，其余的几乎都是黑的。
“端晴，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就是了，你是公主的近仆。”能能说，脑筋急转弯似的说了一句话。
“不敢去。”
“为什么？”锿和能能同时说出口，心底的想法是不同的，但出口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事情去找过公主，我怕。”端晴说，脸色因为紧张而拧紧了，仿佛面部抽筋似的。
“如果公主真的知道这个事情就好了。”锿说：“可是现在无法确定这个事情……不知道怎么办啊！”
“公主找砺石，到底什么事？”能能问，越来越聪明了。
“这个是不可能知道的，公主见人不比国王，一般都是秘密引见，这次凑巧知道了。”端晴说：“难不成回家睡觉去？”
“我们哥俩没地方睡觉。”锿和能能异口同声，心底的想法是相似的。
“早来，晚来，还是来了。”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大门口外面传来。小幼！！“我已经听了老半天了，没想到三位如此之冷静。”
站出来，身上是一件霜白色的长裳，夜晚中也不会因为露气而感冒生病，脸色比以前更白了，只是瞳仁黑得分明。
“听了好久了吧，小幼！”端晴说，向前走一步，仿佛小幼是一头正在靠近的野兽，而不是一个认识的人。
“差不多吧啊，”小幼弄弄头发，说：“一直在听，就这样，没想到几位的冷静超过了我的理解范围。”
“我们是没有办法，想不出合理办法。”锿脖子一偏，说：“幸好，你来了。”
“我来了？？呵呵，既来之，则安之。”小幼笑笑，走过来，站在三个人的前面一点点。
“小幼，你说吧，我需要的是证据，证人也可以，砺石，现在有麻烦了。”端晴说，冷冷笑笑，像霜白色的月光。
“说得我表哥无能又低能似的。”小幼说，微笑着，摇摇头，不喜不怒。
“闭紧臭嘴！”能能往前走去，指着小幼骂：“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我好怕哟！你干脆叫我表哥来揍我吧，这样还干脆些，对不，低能儿？”小幼不仅语言夸张，话都是弯着腰说的。
“小幼，你实话是活吧，总有人能够制约砺石的，他不可能长久地无法无天。”锿说，笑笑，此时最冷静的是他，其实内心最激动的就是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为了，证据。
“我来，就是看看你们，今晚睡哪里，仅此而已。”小幼说，歪着嘴笑笑，说：“事情可不是我做的。”
“是你表哥做的。”端晴吼。
“这个我可没看见，作伪证一样是犯法的，低能儿都知道。”小幼说，笑得猖狂了，像被狗咬了的耗子。
“臭婊子！”能能吐了口唾沫，捏紧了拳头，正要往前冲，端晴已经和小幼扭打起来，眨眼的功夫，两人打作一团。
一道人影闪过，端晴被踹了一脚，仰面倒下去。
在场的人定睛细看，原来是砺石，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个时候回砺石府，而且身上没有酒气，手眼身法一样灵活。
端晴站起来，看着砺石，说了一句蛇鼠一窝。
“一丘之貉。”能能说。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锿说，哭了，无缘无故。
小幼整理一下自己，脸蛋上有抓痕，头发被扯掉了几缕，而端晴屁事没有，只是最后被踹了一脚。
“锿，为什么如此的冷静，我不理解。”砺石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说。
“你为什么如此疯狂，我一样无法理解。”端晴说，静下来了，说话也过脑子了。
“而且还踹我，你不是想搞我吗！”端晴说，拍拍身上的土，无所谓的样子。
“揍他，锿！”一个声音从大门外传来，转眼人已经跑进了门里面，是明秀。
说动手，就动手，明秀和锿合起伙来，上去就揍砺石。可砺石岂是这么容易摆平的，三下两下，明秀就睡在地上了，没死，只是肚子挨了几脚，怕了，不敢站起来了。
锿毕竟下盘稳当，砺石连续几个鞭腿，什么事也没有，可是腹部挨了几下膝顶，砺石像是专门为这场战斗短时训练过一般，膝顶劲大了几倍，锿疼得站都站不直。
而砺石，只是脸上挨了一拳。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锿疼得眼泪直流。
“为了你早日归西天。”砺石说，讲道理的架势。
“从进王宫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我从未惹过你，砺石，我从未惹过你。”锿说，肚子依然疼，但可以站直了。
“没有为什么，你这种人，就该死，就必须，不死不解我心头之恨。”砺石说，说到这里，不说了，牙齿切着，嘴唇抖着，癫痫病人发病似的。
“因为你是个好人。”端晴说，轻轻笑笑，脸都红了。
“我是好人坏人，关他什么事？？”锿说，百思不得其解。
“从你进王宫以后，没多久，大家都知道王宫里进了个好人，就是探花宴那一次，从那以后，天天有人在背后骂砺石，不分场合不分时间骂砺石，只是很小声，砺石无处藏身，才一次又一次这样对你。”端晴说，落泪了。
“我什么时候成好人的？？”锿问，情不自禁笑了。
“我哥一直是个无业游民，说白了，连收入都没有，一直靠元胜叔叔接济。”能能说，说犯傻吧，说不上，说童颜无疑吧，有些年岁了，反正这么说了。
锿一掌捂住能能的嘴巴，低声说：“再乱说，我把你嘴巴割下来。”
“我说的是实话。”能能露出半截嘴巴，说。
“我叫你闭嘴！”锿不得不用一只手压着能能的头顶，使出浑身力气控制住他的嘴巴。
“我说了什么呀！”能能大叫，显然胸腔附近怪疼的。
“你难道这个时候还是个傻子吗！”锿大叫，手松了，只是胸膛起起伏伏的。
“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你直接说，我重复一遍，不就得了。”能能叫屈。
“好吧，好吧，祝愿你，永远是个普通人。”锿说。哭笑不得，又喜又怒。
“大哥，别怕，有我！”一个声音传来，是有刚。
“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我的拳头不够硬呢。”砺石说，坏坏地笑着，可是笑得很正经。
“还有我，大哥！”手柔紧随有刚的后面，走进了大门。
“我们在门口相遇的，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兵分几路，却在自家大门口相遇了。”有刚说：“真的好奇怪，手柔动作也不快，但慌慌张张的，刚才我看他过来。”
“我知道大哥在这里，所以来了。”手柔敛敛气，却控制不住呼吸。
“大哥，揍谁？”有刚往前一站，俨然一头站立的野牛。
“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个地方。”砺石做了做动作，舌头碰了一下左上方智齿的位置，然后说：“在我家大门口，端晴到了，锿到了，能能到了，明秀到了，我到了，小幼到了，有刚到了，手柔也到了，满汉全席！！”
“吃人，偶尔可以吐一下骨头，砺石。”能能说，语不惊人死不休。
“放屁！”砺石的舌头都快伸出嘴巴外面了。
“就他吧，大哥。”有刚揉搓着拳头，走向能能。
“你以为我怕你！”能能虽然这么说，但忍不住一步一步后退。
“有我呢，老弟。”锿拍拍胸脯，走上前去。
“我可有舌头，锿，别不知死活，跪在地上，嗑几个响头，今天我可以考虑考虑，放你一马。”砺石说，也拍拍自己的胸脯。
“还是好好说话吧，大哥，毕竟两边人都多。”手柔说，稍稍往前站了一步。
“懦夫！”小幼，脱口而出。
“别磨蹭了，手柔，干脆就我俩，揍扁他们四个人得了。”有刚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太好吧！”手柔说，蛮客气的。
“你今天是疯了还是傻了，手柔？”砺石抬起腿给手柔屁股一脚。
“还有一个人，别紧张。”
多方从砺石背后慢慢走进来，抬起腿给砺石屁股一脚，砺石没防备，趴到地上去了。砺石站起来，并未回头，看着锿，对多方说：“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也不会这么简单，好事多磨，我一直相信这个话。”
“砺石，有我在，你想怎样？”多方说，笑笑，走到锿那边。
“多方，请你自觉离开，你虽然有一般人不及的脑力，但你毕竟有一个血肉之躯，难道真的想在我府里血肉模糊？”砺石说，眼神锋利，寒光闪闪，连头顶的月亮也比下去了。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你应该一直相信我，砺石，不要这个时候才相信我。”多方说，冷笑着。
“什么意思？”砺石问，浑身一抖。
该来的总会来的，哪怕姗姗来迟。万物都有化成灰的一刻，锿随时都准备着。只是这一场不像战斗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独立于天地之间的人格，还是依旧火热的心窝，随便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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