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醉鱼,“深夜酒吧”的老板娘,如果你以为我的主业是卖酒那就错了,我是一个专门卖“愿望”的猫妖,当然我也卖别的,能买到什么就要看你愿意出多少“诚意”了。
世上的人亦或是妖,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和不得志,只要太阳还在东升西落,这份“意难平”就永远存在,我投其所好,因此赚到了大把大把的黄金。
我的店坐落在虞城东区安华路南屏巷103号。
沿着小巷里青石板铺就的路一直往里走,就会看到巷子尽头的那盏白色的壁灯,上面用隶书规规矩矩写着四个大字“深夜酒吧”。
因为我雇的伙计比较懒,我只在午夜时分开始营业,凌晨三点闭店,错过了这个时间就要等到第二天了。
今天我在昏昏欲睡中迎来了我这个月的最后一位客人,她是个风韵犹存的女子,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告诉我她的年龄可能已经很老了。
她穿绯色长裙,外搭靛青色风衣,慢悠悠地坐在吧台对面,用手拉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把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推向我。我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很重,透过布袋,那堆金灿灿的小可爱灼痛了我的眼睛,让我瞬间有了精神。
我的伙计阿木最懂得察言观色了,他打了个响指,酒吧的门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是的,今晚财神已到,不适合再招待其他客人了。
我从柜台下的水晶盒子里捏出一粒翠绿色的六芒星投进面前的高脚杯,琥珀色的酒瞬间吞噬掉星星耀眼的光芒,化为碧蓝色的液体,我微笑着把它推向面前的女子:“七天,您只有七天的时间哦!”
她苦笑一下,端起酒杯就要喝,我按住她的手,“别急啊,前提是,我得知道您的故事!”
她放下酒杯,把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向耳后。酒吧昏黄的光照在她的卷发上,她眉眼低垂着,浓妆下是遮盖不住的憔悴,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所以她才更需要这杯“拯救”。
我微笑着坐在她对面的高脚凳上,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汁,做好倾听的准备,我身后半米处,黑色手帐和白色羽毛笔也已准备就绪。
“妖也会老的,你知道吗?”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老板娘,你现在还年轻,可是你也是会老的呀,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这个样子。老了,你就不会再愿意见人了,也没有人愿意再见到你了。”
我点头表示附和,她说得对,的确,妖也是会老的。我的老祖母就已经很老了,她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盖上薄毯晒太阳,她的头发像雪一样白,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皱。她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在“沉思”。我称之为“沉思”,但白里说那是在做梦,因为她偶尔会笑着抬起头,透过树隙看看天。
虞城这一片的精怪没有人比她更老了,她已经很久都不记得自己的年纪了。不忙的时候我也会陪着她坐在树下的摇椅上晒太阳,祖母摇一下,我就摇一下,有时候她会出声地笑,她说,“阿宣,没想到吧?”
“我是醉鱼啊!”我纠正她。
好久她才会撩开眼皮往我的方向看一眼,说,“我知道,我是说阿宣,他一定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久……”
所以我说,“我知道妖也会老的,我的祖母就很老了。”
“老了,就会想起来很多很久以前的事,那些当年不曾放下的念头会历久弥新,生出刺来,搞得我们不能安生地去死。”她声音低沉,似乎一瞬间老了几百岁,脸上开始蔓延上藤一样的皱纹,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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