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几场秋雨,已是麦苗儿青青,天气比较寒冷的时刻。叶落之秋,当一片片叶子飘落向大地的时刻,又是摘柿子的时刻了。
柿树是家乡的特产树,漫山遍野,田间地头,都有它的存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老祖先给我们留下了这传世之宝,人人都有自家的柿树,家乡人称作“自留树”。我家有四棵自留树,三颗在林前的高岸上,一棵在李家坟的洼地里。
单说在林前岸上南边的那棵柿树,就和我有很深的渊源。小学二年级的秋假时期,我跟随着父母和哥哥一起去摘柿子。父亲和哥哥都上树了,起初我站在上边的田地里,看着父亲、哥哥在树上摇动树枝,柿子噼里啪啦的便落了下来,真是带劲儿,我便有了也要上树的想法。双手抱住树干,柿树的鳞状外皮摩擦力很大,感觉也很舒服。随着时间的加长,我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胳膊酸胀,下肢无力,我大声的向父亲和哥哥疾呼,还没有等他们下来,我已无力支撑,双手一松,便从树上摔下了岸头,随之而下的还有石头,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奶奶的怀里,她用她的绑腿布缠着我的额头,有几个小窟窿,还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格外恐怖。我被奶奶抱回了家,邻居的孩子都来看我的窘态,听说儿童尿治疗窟窿有一定的效果,奶奶便想让其中的小孩子尿一下,可终究没有求得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疼痛的记忆并没有打消我上树的念头,可谓是愈挫愈烈,愈挫愈强。在新家的房子外头有一棵柿树,树冠并不是太大。却能满足我每天上上下下,骄傲的把身子垂吊在树枝上,做着引体向上的游戏,在邻居们夸奖的语气里,我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坚强。
新家附近的柿树,多多少少都有我活动的轨迹。和小伙伴们在树枝上做着捉迷藏的游戏,上蹿下移,如履平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直惹的父母亲心惊胆战。
摘柿子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宛如一个战役,全村老少齐动员,全家老小齐上阵。健壮的青年在树上,用桡钩搭住树枝,用力的拉扯,柿子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纷纷落下。零星的柿子需要用长长的桡钩杆子奋力敲打而下;年老体弱和幼小的孩子们便在树下的草丛中、麦地里捡着柿子,拣在箩头里,然后倒到车子里。红红黄黄的柿子显得娇俏可爱,但摔破柿子的汁液粘在手上变成了黑色,就有了分外厌恶之感。
小的柿子或者被卖掉,或者被切成柿块儿,大的柿子旋成柿饼,这又是一个全家人围在一起说着话、唠着嗑儿的大好时光。柿块儿放在裙墙上,旋成的柿饼放在芦苇杆织成的薄子上,上有天光,下有土地,通体透气,每天都需要上下翻动。一天天寒冷下来,柿块儿和柿饼就会慢慢的长出一层白霜儿,舔之生津,胜过甘怡。旋下来的柿皮晒干之后,经过加工,就成为发黄发红的炒面,很甜很甜。所有这些都成为了家乡的特产,也成为了对外交换物品的最佳选择。柿干、柿饼、炒面换白菜在冬天之前便又提上了议事日程。
参加工作之后,初始在离家五里地的一个中学,我便成为了摘柿子的主劳力。后来又调到离家三十多里地的一个中学,摘柿子就成了有年有有年无的记忆。偶尔的请上一天假,回家摘柿子便成了南征北战、跑上窜下的战役。
如今,柿树还在,摘柿子切切柿干旋柿饼的工作还停留在老一辈人的手中,薪火相传已成为一种奢望,倒是满山遍野的红灯笼,把整个晚秋打扮的格外美丽灿烂。
我便格外的想念起摘柿子的时光起来,一家人在融融的月光下,切着柿干,旋着柿饼,吊着红柿子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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