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死在半路

       

有多少爱，死在半路

人生几何，憾事几多！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问问自己，我们有多少爱情，都死在半路！

                            一

我的学生时代是男女同学间相互不讲话的时代，初中时见到男同学总是把他们当成假想敌，常常侧目而视，也不时会与他们争吵。高中时候才有些懵懂的男女感情意识。

朦胧的情愫只能压在心底。高三时对班级里一个男生心生好感，记得竟然是因为他长的很像当时电影《丹凤朝阳》中的男主角。可笑吧！真是浪漫而虚无的感情。

对爱意，不懂得也不会表达。就是偷偷观察：他的外表，他的姿态，他读书的样子，他说话的神态。表白的爱是两个人的恋爱，暗恋的爱是一个人的单相思。

后来，两个人都努力考上了大学，虽在不同的城市，却不能算是异地恋。因为根本没有恋爱，只能属于有书信往来的朋友。

那时候主要的通讯方式就是书信，大学四年及毕业后的联系都是靠信件。信中除了问好，还交流各自的学习生活情况，思念和表达感情的话从没有明确表达。

当时的我们是多么懵懂啊，你知我心，我知你意，却矜持自律，从不逾矩。

他送我照片和书，也曾一起散步聊天。毕业后仍有联系，距离又近了些。我到过他工作的地方，听他讲过单位的情况。他有一个暗恋的女同事，还带着我去偷看那个女同事。我还心存侥幸。

记得那次去他工作的城市，回来的时候是一起的。在火车还没到站时，他跟我说，我妈妈来接站，我俩分开走。我有些觉醒，这使我们在友谊和爱情的边缘游离到连友谊都不能存在了。

最后，我还是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表明心意。当时还自以为聪明的安慰自己，一封信总能一举两得，有情即是表白，无情就此告别。

可是，等来的却是他的妈妈的一通电话，向我替他解释，给出那封信的答案，他没有出现，这段感情就到此结束了。

我抛弃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让他在我的生命中不再见。这一丢就是三十年，等再得到他的消息见到他照片时，对他的感觉竟同路人了。

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它的芽即使破土而出也会干涸而死，遇到的那个人，他也必须懂你！否则即使你低到尘埃里，在那里开花又有何益处！

                              二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又一起走进同一大学。他就像当初的我，却比我懂得，认准了就一路追随。

从大一开始，我能感到了他的目光，在校园，在食堂，在图书馆，甚至在放假回家、开学返校的车上。他的眼神总是寻着我，我却有种紧张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样。

我们相约在图书馆学习，我却无法投入。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我感觉像是完成任务。

他呢，我生病时他去了哪里，我们一起时他做了什么，除了暗示他还做了什么？散步时有没有牵手，见面时有没有畅谈，离别后有没有思念？

我的心里是另一个他，难以让这一个走近。哎！又是一个世间最俗的故事！最后在大学毕业前，我给他写了一封信，结束了这段还没有真正开始的恋爱。

因为没有爱，无法相处；因为没有爱，不能将就；因为没有爱，所以擦肩而过。

之后的日子，我把所有失意都遗忘，把所有希望都埋藏。我的生活向前走了一步，和所有人一样生活着。我不去想什么爱情，就想这样麻木的走过一生。

我真的把所有的相关的过去都忘记了，像是得了健忘症。过去的影子就越来越模糊，留下的记忆就越来越少。所有的岁月就像一张白纸，泛着惨白的光，横在我面前。

三十多年的光阴倏忽而过，我们都散落于世界不同角落，彼此茫然不知。

某一天他突然打来电话，联系事情。听他声音依然如旧，听他说话依然如旧。他说起过去，说起校园，都如数家珍般，历历在目。他虽戏言，我却感觉恍如隔世。

看见他时，步履姿态仍然如旧，神情仍然如旧。一切瞬间回到从前。在这世界的一个角落有一个人还记得你，那是种什么感受呢！

你这个被生活磨蚀得千疮百孔无限失意的人，此时作何感想呢？让一份记忆，一份友谊，一份爱意留在余生的记忆里吧，这已足够满足。

那时候，错过了一份爱情。我在心底保留这份记忆，不管它的底色是什么。要深究起来，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还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人到中年，近乎年老，彼此问候，算不算相爱，算不算白头？我知它至少是美好记忆的延续。

                            三

天下所有的夫妻是什么？是先有爱才有生活，还是先有生活才有的爱，亦或是两者都没有？

我们是经人介绍相识，他在一个单位负责宣传，学历比我低，在我看来相貌尚好。他口碑不错，在别人看来，他善良有礼，热情好客，什么事情都为别人着想。

不巧的是，我们结婚不久，他就遭遇了下岗风潮。于是一朝没了工作，就终生没了工作。他出去工作，往往都失败而归，索性就不出去了。家里的生活开销和孩子抚养全靠我一个人支撑着。

我们所谈的事情都是生活的琐事，基本不会涉及思想及灵魂的交流。最愉快的一次，是在送孩子去大学报到回来，在火车站候车室里，我和他畅谈了以后的生活。我们共同的想法是攒点钱，生活轻松点。

其余的愉快的交流都以他嗯嗯好好，我还没讲完话结束。失败的都是以他横眉立目，喜怒无常，俩人争吵而结束。

他对别人极好，时刻都在帮助别人，总是干活不拿钱。有朋友看好他的东西，他总是立刻拿去送给别人。朋友来家里一住就是几天。然而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他又是一个从来没有朋友的人。他的交友完全是单方面的付出。

失意男人的常态是酗酒，终日沉溺其中。说不得碰不得，十分在意面子工程。当你制止他喝酒，不能满足他为所欲为的男子汉权利时，他就挥拳动武。

细数生活的点滴：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我们一起看过一次电影，送我两样东西，没有给我庆祝过生日；我受过他的家暴，碗碟杯盘摔碎多少，破碎的日子不计其数。

生活真是一团乱麻！可悲的不仅是没有“爱情”。“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最终还是会走向它的对岸。

搁下笔，静下心，细细思量。所有的爱都死在半路，是懵懂无知，是不善经营，是命运多舛，是遇人不淑，是冥冥中的安排。

你看，每一次的爱情，都是模糊不清，无法叙述的，没有一个完整的情节。没有故事，又说不清楚，残缺了爱情，生命也残缺不全。

然而，我仍要说，人生因此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无论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