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对自己说,我的命大概是为流浪而生吧。
我可以享受孤独寂寞但我无法忍受孤独寂寞。
所以我向往烈日下,一个背着黑色包裹头戴遮阳小帽,在沙漠中独自一人默默前行的身影。
所以每当我看到西游记中孙唐猪沙四人一起往西天坚定行走的特写镜头时,或是黄昏下,或是沿着河岸线,或是林间小道中,总是感到亲切并且羡慕。
所以我总是对每一个我不曾到达的地方充满好奇,怀着这种好奇上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再亲眼让这个好奇失望。然而我不曾放弃,一遍又一遍,从未疲倦。
所以我总是有太多渴望的方向,大山、碧海、孤岛、沙漠、寺庙、书院、黄河、长城、西藏、云南、日本的雪和樱花、拿破仑的圣赫勒布岛、鲁迅的绍兴小镇、莫言的高密东北乡以及瑞典的斯德哥尔摩……身体的安歇之地总是有限,然而心灵的向往之地永无止境,但愿我能永不疲倦。
所以每次我在长途跋涉的途中,无论多苦,我总是唱流浪的人啊离家在外;我总是自我安慰,多好,我又在流浪,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路的历程越长,好像我的流浪就越彻底越有价值越有意义。
所以我记住了二姐说的那句话,“我开始佩服你一个人在昆山是怎么活的了”,是啊,似乎没有理由,然而我好喜欢这句话。只要不是生我养我的家,无论身在多久的地方,那终究属于流浪。而流浪是那么诱人而又那么魅力无穷。
所以我在外面无论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痛,多少欺骗,多少冷眼,多少讽刺,多少不屑,多少轻视,多少谩骂。我总是不刻意强调,因为我知道,这是流浪的人不可或缺的元素,而它们则是让一个身为流浪的人变得坚强、老练、成熟、隐忍、稳重、大度、开阔、阅历丰富的最好组成部分。
所以我从不恐惧我的前方,前方有路,路的前方是流浪,而我,一个人,总是在时刻努力着,做一个好的流浪人,像杰克`伦敦那样的经历。我还远不及杰克的历程,但我依然试图接近。
所以我开始记起了我有意识的第一次远方流浪。路程是夏邑到昆山。同去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然而我皆不熟识。我在夏邑等发车的时候,父母多次打电话央我回家,他们不知道,我的决心无可阻挡。当然困难啊,一切的一切没有半个人帮我,现在似乎没必要把它们哭诉出来。现在我只想说一件事——我敬佩我当时的决心,并且永远敬佩。
所以我才总是有这样的感伤,一旦你流浪到一个地点,权且把不在家乡的地点都说成流浪罢,你会发现,慢慢地你竟爱上这个地方了,和它离别的时候你真的会不舍。这种情感曾经很多次搅扰得我不快乐。而很奇怪的是,几乎我每初到一个地方,首先看到的全是它的这不好那不好。人儿啊,日久生情,对人也对物呢!
所以我实在很难忘记我的深圳流浪之旅。在那儿我想我是幸福的。因为那里给了我人生中的太多第一次:第一次独自出最远的门,第一次买火车票,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在火车上看到连绵不绝的山,第一次到深圳,第一次几乎每天都生活在三十摄氏度以上的温度中,第一次经历下雨和吃饭一样简单而平凡的天气,第一次进电影院,第一次看了3D电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游(深圳的海洋世界),第一次看到外国人,第一次见到水母、海豹、海狮、海豚以及各种各样稀奇的海洋生物,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并且蓝的天空,第一次感觉到,嗯,我还不算太矮吧,第一次吃到那么多便宜的龙眼(不,最好叫它桂圆罢),第一次逛了很大的超市,第一次有了两本盼望已久的书,第一次喝了一种叫做皮蛋瘦肉粥的饭,第一次吃到了多想再吃好多遍的米粉,第一次觉得吃饭没有老干妈实在无味,第一次亲自玩过又亲自伤害了一台手提电脑,第一次品尝了贫穷的小时候吃的起的雪糕(呵,如今一块竟要三元钱),第一次吃自助餐的火锅(撑得肚子好难受),第一次有了一个很多旅人拥有的带轮皮箱子(当然,便宜没好货,第一次使用后已经光荣瘫痪),第一次见到许多南蛮子美女(呃,好吧,我得承认我不喜欢撒谎),第一次感觉到全国普及普通话的重大意义,还有最重要的,第一次爬了一座山(不大,红花山,红花不多,其实我是如此高兴并且乐意啊)。二姐和大妹是疼爱(用宠爱应该更恰当)我的,作为弟弟或哥哥,即使我自认为是在流浪,可我这流浪人从那儿得到的关心爱护又何差于我在家中呢!如今流浪人已归家,愿二姐和大妹在外安康,上天已赐给我太多,我不能再贪心,若真再允我有所求,那么便让二姐和大妹平平安安永远快乐无忧罢。
路的前方是流浪,路没有尽头,前方便不全是黑暗,流浪有时需要勇气,就如同将军需要铠甲、利剑和宝马。
过往,如今,未来。三个时间段,用五官感受,用记忆缀连,用心灵朝拜,用渴望期待,用流浪渡完。
2014.8.18日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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