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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们的老故事

关于他们的老故事

作者: 不会游泳的鱼在北京 | 来源:发表于2017-11-01 23:42 被阅读0次

    楚月寒有点蒙。

    好好的一句话,电话那一边听完竟然怒了。她承认,话里有玩笑的成分。可是,那是想轻松一下的意思。毕竟这些天她担足了心,不停的发短信,打电话。不在身边的,再亲近的人沟通起来都有距离。看不见那双眼睛啊!那里才有内心最真实,最踏实的东西。那就是庄天翼,有时候让楚月寒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她给他的评价就是“没心没肺”。如果再问一句,那就是“彻底的没心没肺”。

    过了一会,楚月寒发了条短信给庄天翼,有点道歉,同样的也有不满。话说得有点重。她想着,大不了,朋友没得做。大不了那些在一起的温暖过往,永远成为过往。谁叫他们不在一起呢?

    她和他,以前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不在一个部门,却走得近。没有利害关系,在一起就轻松得多。别看外资企业一天到晚提倡“人性化”,但只有傻子才相信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加上这个城市繁华、浮躁、喧嚣,孤单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就是其中的新成员。她知道他有女朋友,在另一个城市,便放心跟他交往。她单身一人,有过去,似乎不想未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住得离公司很远,每天踩着最后一秒钟进公司。总在打卡处碰到。两个月之后,两人住到一起,开始了流行的“男女合租”生活。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了,仿佛时间就一下多起来。晚上下班,两人总要在一起看一部电影。最开始,看《奋斗》。老片子了。她不太喜欢。但是他喜欢。他说看过好多次了,喜欢里面的陆涛。还说,他的同学以前都说他很象陆涛。性格很像。她撇撇嘴,心里说“臭美”。周末的时候看电影看得晚,他的手机总会响,他总不接,电话响两声,对方自动转为发短信。她看着,从不说什么。她也知道,他会在她去洗手间、洗水果的时候打电话。她也从不揭穿他。那时候她想,也许他就是个腼腆的人呢?

    楚月寒还是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几天前在MSN上,庄天翼说他生病了。总是头晕。说这样的情况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直没有停过。楚月寒想了很久,记忆中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状况。也许他最近太累了吧。一个人负责很多事,他这个新官上任必须得有业绩才行。没有业绩,什么都不是。一个得力助手被竞争对手高薪挖走了。加上新人又不好找;要么好高骛远,要么毫无斗志。公司招聘经理推荐的人总让他不满意。

    曾经有一次,他在MSN上跟她说“猪,你过来帮我吧。”他总叫她猪,说她笨。她拒绝了。虽然那个城市对她有一定诱惑力,他也暗示职位、工资都好谈。不是没有那么一点动心的。可她又是一个懒散的人,随遇而安,追求闲云野鹤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愿意成为庄天翼和她女朋友之间的什么什么。

    楚月寒在短信里建议庄天翼多运动,注意休息,保证革命的本钱。

    庄天翼依然没有回短信。

    楚月寒大多数时候是迟钝的。对于他的不回应,以前从来不放心上。随他吧。除了是“同居”室友,是同事,彼此没有任何更深的关系。犯不着计较。她从来不让别人的不妥帖来影响自己的心情。现代人交往,特别是男人和女人,最重要是距离。一不小心,越了雷池,“一拍两散”。

    这一次,楚月寒有点生气了。自从MSN上知道他不舒服后,就一直担心。一直发短信问他友没有去医院,结果怎么样。短信没有回,电话关机。他不知道她很担心的吧?她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会这么担心的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楚月寒喜欢看电影。放下电话后,楚月寒打开电脑,开始看电影。MOVIE的文件夹里,存着几十部电影。庄天翼在的时候,帮她下载,并且分类:爱情、动作、科幻......那些都是他们俩一起看完的。有的她喜欢,有的不喜欢。碰到不喜欢的电影,庄天翼一个人看,她就在旁边藤椅上看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小说她看了很久,速度很慢,到现在还没有看完。她喜欢加西亚.马尔克斯,开始于他的《百年孤独》。那本书她看过很多次,对里面每个角色,每个情节了如指掌。庄天翼曾经嘲笑她的这种情结。她建议他读读那本书,总是遭到很直接的拒绝。他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跟销售、跟策划有关的书。其余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漫画。手冢治虫、宫崎骏、北条司、蔡志忠、朱德庸......还有几年前名噪一时的畿米。庄天翼不画画。一次偶然的机会,楚月寒在他电脑的照片夹里,发现了他自己的一张素描画,落款是“留念“。时间是1998年。他说是她女朋友画的,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说:"你那时候很单纯。”庄天翼关了照片,看着楚月寒的眼睛说:“谢谢啊”。每次楚月寒说他没心没肺的时候,他也是这一句话。

    楚月寒点开了《十三棵泡桐》,又一次沉浸在片子的酸楚情绪中。

    初夏风让白色的窗帘时不时的飘。从十七楼的窗户看出去,家家户户华灯初上。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水马龙。

    世界歌舞升平。

    转眼到了七月。

    楚月寒忙了一段时间,可以稍微歇口气。这一个办公室助理的工作,她总结说就是一“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不是为了每年一次的“游山玩水”攒银子,她早就开始自由散漫的生活了。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庄天翼的消息。

    周末,楚月寒去了大梅沙。

    正是下海游泳的季节。她坐在沙滩上,戴着墨镜看熙来攘往的人群。阳光灿烂,天与海蓝得一尘不染。

    “由于空气中灰尘对日光的瑞利散射,晴天的天空是蓝色的。由于水分子中的氢-氧键对约750纳米的光的吸收,大量的水集中在一起呈蓝色。有意思的是,由于氘-氧键吸收波长比较长的光(约950纳米),因此重水是无色的......蓝色的互补色是黄色。”这是楚月寒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自然界再美的现象,人类都可用科学的手段,丝丝入扣的分析出来。以前庄天翼跟她说过,蓝色有很多种:爱丽斯蓝,雏车菊蓝,波斯蓝,午夜蓝......英语的蓝色单词"Blue"还有一种意思是”忧郁“。她想起以前看到他眼神里偶尔流露的蓝色。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楚月寒喜欢看对方的眼睛,她总能从那一双双眼睛里捕捉到一些来自他们内心深处的东西。最开始跟庄天翼交往、合租房,她凭借的就是庄天翼黑色眼睛里坦率的东西。

    “今天一个人啊?”

    楚月寒抬头,是沙滩安全巡逻的工作人员。她想起来了,上次她跟庄天翼来这里的时候,庄天翼跟这个小伙子聊天,聊得还很热乎。

    “嗯。”楚月寒点了点头。小伙子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自觉的继续他的工作去了。

    她记得那是一个周日。连续好多天她嘴里的溃疡不消,吃饭都不想动嘴。头天晚上已经睡下了,庄天翼发一条短信过来“明天带你去买药。”。她回了个字“嗯”。那点点暖意也是有的。不过,很快就睡着了。她习惯庄天翼对她的这样一种时不时的关心。不过,从不奢求。第二天,下很大的雨。庄天翼去公司加班,回来借了公司的车,载着她买了药;一起吃午饭。吃完饭,直接来了海边。之前的一场大雨,沙滩上没有什么人。他们在沙滩上走着。楚月寒突然就跑起来了。迎着浪花前前后后的来回跑。浪来得大的时候,她放声大叫。庄天翼看着她,说她”疯了“。

    她记得那天的海是阴沉沉的,没有蓝色。

    但他们玩得很开心。庄天翼还给她捡了一支小小的珊瑚。

    楚月寒拿出电话来,想给庄天翼发短信。想了一会,把电话放回包里。

    她想告诉他,今天的海很蓝。

    楚月寒从海边回来的第二天开始浑身疼痛,持续不减。头整日整日的沉重。说话没有力气,疼痛让表情严肃,没有笑容。回到住的地方,洗完澡就上床,什么也不愿意吃。柜子里有药,她没吃。这天晚上,迷糊中,她给庄天翼发了短信,说自己生病了。然后昏睡过去。早上被电话吵醒,接电话的声音已经沙哑。同事打电话来问怎么没有上班。她虚弱地回答说病了,请同事帮请假。挂了电话,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她挣扎起来,草草洗把脸,到医院,挂号,看医生,缴费,打吊针。这个城市生病的人从没有少过,连张床位都没有。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走,象眼泪。可是她始终没有哭。闭上眼睛,继续昏睡。最后一瓶药水在下午四点过滴完。从医院出来,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她感觉好些,仍然虚弱。忽然很想吃牛肉面。她在楼下的面馆里要了碗牛肉面,故意放很多辣椒,吃的眼泪鼻涕淅沥哗啦。回到家就睡。迷糊中听到门铃响。打开门,庄天翼不说一句话直接进门。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头来问“怎么样了?”手伸过来摸楚月寒的额头。楚月寒头偏了一下,还是没躲过。

    “还有点烫。吃饭了吗?”

    “在楼下吃的牛肉面。”

    “还放了很多辣椒。?”

    楚月寒没有回答。坐回沙发上。

    “冰箱里有湾仔。”

    “湾仔”是湾仔码头水饺。以前他们经常买。

    庄天翼进厨房煮饺子去了。楚月寒斜靠在沙发上,翻开《霍乱时期的爱情》。很久看不完一行字。脑子里还是浆糊一样。耳边听着庄天翼吃饺子的声音,她渐渐睡着了。

    几个月没见面,不用惊喜,不用寒暄。

    他们相处的习惯却几乎都没有变。

    她可以放心的在他面前睡着,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美味食物,吃完还是会满意地打嗝。

    周日,庄天翼回广州。

    楚月寒送他去车站。

    出租车里放的是《离歌》。

    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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