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在冬天,你在夏天
说来也巧,每一次离别都是在冬季。
前年年底,瑶瑶姐姐的妈妈苹果阿姨说,过完年后,她要带着姐姐去澳洲读书了。
我把这个消息委婉地告诉了果儿,虽然我已经看到了这些年果儿对于远方亲友的思念和期盼,实在不忍心让她又一次面对分别。她听完,满脸遗憾得说了句“又走一个啊。为什么她们都要离开上海?”我明白她的失落,正如我也同样不舍得瑶瑶妈妈这个知心朋友一样,但是我没能回答果儿的问题。
年初四,我们家和瑶瑶姐姐全家一起吃了顿饭。贴心的果儿依然为姐姐准备了小礼物。
姐姐比果儿大两岁,生日就差三天,同是巨蟹座女孩。果儿一岁生日时,三岁的瑶瑶认识了妹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妹妹。
幼儿园期间,一个小班一个大班,每次一起出游,果儿就是瑶瑶的小跟班。姐姐好厉害,会游泳敢骑马,会唱歌会舞蹈;果儿看姐姐,眼里全是小星星。果儿只敢在岸边挖沙,不敢骑大马,只会唱简单的歌,不会跳舞。可是姐姐做什么,她努力的比划什么,姐姐俨然是果儿心目中的偶像。那几年里,我们时常见面。一起过生日,一起在公园里野餐,一起看展览,一起吃各种好吃的美食,一起在度假村过周末。姐姐说果儿是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果儿说姐姐是最棒的姐姐。
尽管随着姐姐升入小学,学业忙碌起来,约会变少了。瑶瑶姐姐这个称呼依然时常出现在果儿口中,她从我的朋友圈里看到姐姐的日常,游泳啦、舞蹈演出啦、弹钢琴啦、写书法啦;从小聪慧又好学的姐姐,积累了越来越多的本领。果儿妹妹也不示弱,也尝试了画画、舞蹈等兴趣班,最后选定了高尔夫这个自己喜欢的项目。瑶瑶姐姐说果儿妹妹也好厉害的!瑶瑶妈妈是果儿爸爸的同事,有时候暑假里,两个小家伙跟着家长上一天班,就可以呆在一起一整天。静静地在会议室里做作业,画画。
似乎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的忙碌越来越多,都会渐渐地没这么黏糊,没那么频繁的碰头。而只要是在身边,在同一个时空里,哪怕不常联系,也觉得是安定的,亲密的。
现在,瑶瑶姐姐跟着妈妈去到了澳洲。去了果儿完全不了解的地球的另一边。那感觉,可能像是握在手里的风筝线断了一样。她们从上海的冬天飞往了悉尼的夏天。
果儿说,她们连季节都和我的不一样了。太遥远了。
在我们看着水池里的大冰块时,姐姐在海边游泳冲浪;当我们被日头晒得大汗淋漓时,姐姐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我说:“果儿,你不觉得这个是很奇妙的世界吗?”而果儿只想怎样可以缩短这时空和温度的差距。
同样在去年,另一个飞往夏天的,是果儿的姑妈。
就如菲扬一样,在果儿心目中,爸爸家的亲戚里头,就属这个姑妈就亲了。只要来看她,姑妈保证会带上各种小礼物,喜欢逛街淘小玩意儿的姑妈每次带来都会很新鲜很神奇的东西,牢牢地抓住了小果儿的心思。
小果儿羡慕姑妈的大高个,大长腿;喜欢姑妈的眼镜和大波浪长发;姑妈总是打扮得美美的。姑妈和她说话都是柔声细语,不像妈妈这样急吼吼;姑妈陪伴她写字做手工也是超级又耐心的,会慢悠悠地给她讲故事讲道理。果儿对这个迷人的姑妈哟,完全割舍不下啊。
可是姑妈全家搬去了夏威夷,一个温暖的没有冬天的地方。
果儿把地球仪扒拉地团团转,在密密麻麻的蚂蚁般小的字里头找寻,哭唧唧地说,地球为什么这么大啊?
我的果儿啊,重情重义的小果儿,从5岁开始学习离别和思念,这些年始终都有自己牵肠挂肚的远方的人;而这些远方分散在了地球的不同地方。
果儿在自己的手机里设置了好几个时钟,都是她心头上的人所在的时区。长大了的她,明白了时差,明白了思念也有边界,懂得了如何把思念藏起来,不变成别人的负担。
妈妈说,果儿啊,我们多么幸运啊,在远方的亲友让我们认识了我们还没去过的地方,看到了那里的样子;我们多么幸福啊,那些地方都有愿意等待我们的人;我们多么安定啊,那些地方都有我们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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