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成悦/ /家庭聚会

人生幸福路

文/与君成悦

一纸忧伤，写不尽庭院里的芳香，恍然于隔世的暗香，终抵不住一庭落红的嫣然。

已是南国的初冬，美妈家的庭院依旧生机盎然。几株调皮的百香果藤悄然伸出了围栏。

欣然驻足于门前，一股馨香扑鼻而来，伴随轻柔的音乐，欣然推门而入，别墅里三两个不认识中年人正在剪着酿酒的果儿。

“来！快进来！介绍一下，这是欣然，传说中的作家。”闺蜜苏晴迎上，赶忙跟大家介绍到。

欣然笑了笑，一一跟大家打招呼。

“刚才在厨房帮忙，没接到，还好你够聪明，找得到地方。”苏晴低声地说。

这里是苏晴的另一个家，女主人是她的干妈。老早之前，她就想让欣然过来认识一下。

一来美妈喜欢拍照，欣然做过记者，摄影很不错；二来美妈喜欢搞点文字，欣然刚好又是作家。

美妈和同龄的许多女人不一样，她喜欢跟年轻人聊天学习，不到四十岁就提前退休的她，早早就过上了舒适的“晚年生活”。

不愁吃，不愁穿，丈夫老汪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儿子也很成功，大学就去了国外。

用美妈的话来说，这是她命好。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过上这样达官显贵的日子。

欣然是苏晴的闺蜜，这样的家庭聚会也只有和自己亲近的人才能一起分享。倒是欣然，多少有点不自在。

出身于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大学毕业出来后，就进入了体制。工作虽然不清闲，但倒是单纯。

每天家和单位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工作就是孩子，稍有一点点从牙缝里挤出的闲暇时间，就用到了写作这件事上了，几乎很少有其他社交。

欣然时常觉得自己的孤独的，这种孤独，旁人不理解，丈夫也不理解，几乎无人理解。倒是苏晴似乎从认识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读懂了她的内心。

“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少朋友，也一样孤独。”那一晚，酒桌边云里雾里的倾诉，两个女人打开了心扉。

“企业家不应该很活跃吗？朋友人脉都很多，怎么会孤独？”按常理来说，欣然应该质疑，但那一刻她没有。苏晴说的任何一句话，在她那里绝对是比黄金还真。

这大概是朋友间与生俱来的信任，如同血液，根植于身体。

尔后，她细想，其实人生来孤独。就像《百年孤独》里说的那样：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越是在高处的人，越是会体会到孤独的清冷，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苏晴近几年可谓是风生水起，事业做得红红火火。欣然与她几乎同龄，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她超越她许多倍。

然而，稳固的友情大多时候都是对等的，如同这世间需要平衡一样。她有物质，她有精神，精神与物质同步才能齐头并进。这样说来，两人倒是个很好的组合。

走得近了，自然就熟路，常常相互倾诉，也还是会偶尔寂寞，不过这种寂寞如今有人懂了。

苏晴似乎看出了欣然的不自在，总是有意无意地同她说话。大多都是有关于美妈的介绍。

当初她能跟美妈认识，并结下这门亲，大多是因为美妈觉得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诚然，这世上，很多人生无法复制，但从不缺雷同。美妈从苏晴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她或许会因此怀念曾经的青春。

又或许也会感慨，这前半生生儿育女，周游世界，抑或是也经历过人生的摸爬滚打，也曾吃过苦头，但无论是哪种生活，它们都已经成为无法重来的过去。

美妈时常叹息，怎么时间就这么悄然地过去了？如果可以再重来，她会不会选择同样的人生？

苏晴觉得，美妈的现在，就是她理想中的未来，优雅，乐观，还有体面的物质生活。她一直跟欣然强调，美妈30多岁过上了退休的生活，她就算做不到，也要赶在40岁前可以提前享受人生。

梦想毕竟只是梦想不一定会实现。但如果人生连梦都不敢做，那岂不是过于懦弱？她当初会选择和欣然做一辈子的好友，不正是欣然也是她的另一个自己吗？敢做敢为，始终心怀梦想。

两人闲聊的空隙中，只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失礼失礼，没能及时迎接。”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欣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她穿着一身红裙，耳边，脖子上，指尖，都戴着同一个色调的珍珠首饰，虽然看起来有点多，但倒也搭配。

“达官贵人”大都是这副打扮，再平常的穿着都难掩贵气。而且，她发现，显贵的人，大多都有亲和力。

看到她欣然也不觉得紧张了，好像迎面走来的是一位老朋友，倒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这个女人正是美妈，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难怪苏晴说，她最希望能在美妈的年龄里，活出像美妈的状态，从容又自信，乐观又优雅。

餐桌边，美妈就坐，外面剪果子的男人也进来了。长得有点像美妈，欣然想，想必这就是美爸，这种像，是夫妻相。

满屋子贴着的照片都提示了，错不了。美爸也很精神，是个有韵味的儒雅的男人。也难怪，能混于中国最顶尖的政治圈和商圈的人大多都不是普通人。

美爸也很随和。看到欣然，只一味地交代着赶紧坐下开饭，想吃什么吃什么，不必拘束。

美爸爱藏酒，饭没吃几口，珍藏上十年的好酒就满上了各自的杯，豪饮三杯后，就聊开了。桌上还有美妈的几位政界好友，都是儒雅的知识分子。

大家左右认识了一下，借着酒劲没一会儿就熟悉了。这种场合，欣然内心多少有点怯场，但她深知一个道理，就是给足朋友面子。

母亲同自己讲过，怯场的时候，最好沉默，言多必失，用心听。

叔叔阿姨们习惯了控场，最爱的就是欣然这种小甜心，见她乖乖地听，自己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从出生到现在，种种难忘的事，有意思的生活，在唇齿之间，回忆就浮出于面。美爸美妈也不忘偶尔言语间撒点狗粮。

两人相互调侃，相视而笑，彼此眼里都写满了幸福。欣然想，真好，等到自己六十多岁，花甲之年若有人还会跟自己这样彼此相互扶持，此生也算圆满了。

欣然想，如果可以在未来的日子里，还能时不时地来看看这些叔叔阿姨们，倒也是件幸福的事，哪怕只是听听故事，就很美好。

晚宴时间长不长，欣然安静地听着时光流逝，听着他们精彩的人生故事。

回来一路，她坚毅地看着前方，霓虹闪烁的街道，暮然回首中，爱人正出现在家附近的拐角处，等着她回来。

手里拿着的那一串美妈送给的果子，被她轻轻地尝了一口，甜甜地，像极了生活的模样。欣然给苏晴回了消息：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这么美好的家庭聚会。